从古至今牝鸡司晨者有几人落得好下场,且走且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手上用的力气有些过于大了,银丝绣线被扯出来了一截,寇霓云松开后慢慢地捋着想要将其给抚平。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早已在案前坐好的薄衍朝,摩挲着腰上系的双鱼坠,将不远处二人相遇说笑的场景尽收眼底。
上一世刚过完年没多久,就有传闻郡主和睿王往来密切,甚至时常一同前往京郊庄子游玩。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郡主心不在焉地朝着这边走来,直到坐下都没往他这里看上一眼,薄衍朝不悦地收回了视线。
‘咔嚓。’
茶盏磕在案边碎裂开来。
薄妤听到声响这才从沉思中抽离,侧头看去发现旁边竟是个意料之外的人。
“朝表哥?”
或许是托了遇刺的福,宫里的那些人精见上面很重视一直在调查此事,便误以为他得陛下看重,所以就将年宴位置给排到了前面。
“郡主。”薄衍朝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你的手指。”被瓷片划破的伤口渗出了丝丝殷红,薄妤蹙眉说道:“望春,去叫李太医来一趟。”
薄衍朝出言阻止道:“不用了,一点小伤而已,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太医入殿势必会引起不少人的关注议论,而眼前的这位六皇子向来都不喜欢引人注目。
既然对方不愿,薄妤就也没去强求。
只不过那伤口虽然不大,但却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郡主,手炉。”圆脸小内侍躬身把手炉递上前去。
望春将手炉接过,不动声色地确认了没有任何异样后,才奉到了郡主那里。
天只要一冷下来,薄妤的手就会变得冰冰凉凉难以焐热,这会儿有手炉熏着倒是舒坦了一些。
“替我向你家主子道谢。”
薄衍朝正在用帕子擦拭着手指上的血痕,余光扫到那个被郡主搂住的手炉,眼神暗了暗。
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带着恶意的视线,经过他落到了一旁的郡主身上,但等到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股视线却已经泯于人群了。
殿内觥筹交错,众宾皆欢。
待到遂帝、太后和长公主都依次入座后,除夕年宴才算正式开始。
粉衣宫女柔美轻盈,往来有序地将御酒送至各桌。
接着便是舞姬入场了,她们随着奏乐摆动着细白的腰肢,身上的纱裙缓缓绽开,好似芍药花一般。
薄妤一手托腮一手在白玉酒樽上轻轻地点着,不管是舞还是乐都和往年大同小异,早就看得厌了。
闲着无聊往旁边看去,发现他十分正人君子地正在持箸夹菜,连头都没抬一下。
薄衍朝察觉到她的注视后抬头看了过去,目光最终落在了白玉酒樽上:“郡主,空腹饮酒容易伤身,还是先用些膳食吧。”
殿内实在是过于喧闹了,薄妤没能听清他所说的话,于是倾身靠过去说道:“这里太吵了,我都听不清你说了什么。”
因为已经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所属物,所以她的动作上便随意了许多。
“郡主先用些膳食再喝酒吧。”薄衍朝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薄妤偏了偏头轻笑着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或许是那一次次的相助、或许是那一直被她带着的手串、或许是那青檀寺中递来的手炉、或许是那专程送入宫中的药膏、亦或许是那一声声的表哥……
这使得薄衍朝生出了一些妄念。
或许自己在她的心中也是有些位置的。
四目相对时,能看到灯火徘徊在她的眸中,莹莹点点如繁星落人间。
薄衍朝像是被蛊惑了似的,将之前所想所谋的徐徐图之抛却脑后,郑重地点下了头。
“好啊,那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