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停朝一日。
宣政殿内,编钟声声绕梁不绝,箫磬鼓埙百乐齐鸣。
赵太后作为今日的正宾盥了手后,走上前开始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
接着便是散发、挽髻、加笄。
薄舒琅看着正跪在锦团上受礼的少女,心中思绪翻涌,只觉得十五年光阴一瞬即逝,眨眼间女儿竟到了可以议亲嫁人的年纪。
还没来得及继续愁思下去,就听见身旁的男人沉吟道:“果然还是留身边更放心。”
“什么留身边?”
听到妻子的问话,陆怀倧低头回答道:“把闺女留在身边啊,公主,你觉得招婿入赘怎么样?”
“招婿入赘哪儿能招到什么好的。”薄舒琅对这个提议不以为意。
那些从小被精心教养的嫡子,世家勋贵们都还要留着传承门第呢,怎会舍得送出去当赘婿。
愿意上门入赘的不过都是些二等货色罢了,根本配不上她的阿妤。
“哪用得着那么好的,只要脸好看不就行了。”陆怀倧虽然是个粗人,但对自家闺女的喜好还是了解的,“到时候被闺女看中的那个小子最好识相点,不然可就别怪我动手绑人了。”
薄舒琅被气氛感染出的那点伤感,此时已经彻底消失了,出言嗔怪道:“尽说些不着调的话,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一身的匪气。”
陆怀倧得意地笑道:“这身匪气可不能丢,当年就是凭它壮胆才能抢到你呢。”
“还不快住口,声音这么大也不怕被人听到。”
……
笄礼结束之后,世家夫人们三五结伴有说有笑地向着朱雀门走去。
庄夫人见她们聊得开心便想要加入其中,于是故作惊讶地说道:“今日的正宾竟请动了太后。”
李夫人以手背掩唇轻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庄夫人你刚来燕京没多久,可能还不清楚燕璇公主在宫中有多得宠呢。”
“那倒是可惜我儿尚且年幼了,不然若是有幸得娶郡主怕是就此平步青云,家中鸡犬也能一并升天呢。”
庄夫人本想学着原先来奉承她的那些人的模样说些玩笑话,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着十分不对味儿。
“燕京之中不知多少人家盯着呢,哪里轮得到你儿子。”王夫人方才说的正开心时被她给打断了,所以心气儿不顺略带讥讽地回了过去。
周围的人并不算少,靖国公夫人怕她们再说下去失了分寸惹祸上身,便出言阻止道:“好了,郡主的事岂容咱们议论。”
这几位夫人中,还要数靖国公夫人的地位最高,所以她话一出口其他人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一旁被人拥簇着路过的安南侯夫人,却笑着推涛作浪道:“听闻燕璇郡主和世子常有来往呢,若是好事将近可要早些说啊,我这个做姑姑的定要提前备份厚礼。”
两人虽是姑嫂关系,但却向来不睦。
燕朝风气开放,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苛,同行共宴相交相识都是不会被指责的事,但‘常有往来’四个字用在这里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