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跟解祁一?起走出去的。
总而言之,门关上?的那个刹那，饶是没心没肺如他，也难得地松了口?气。
“下次要挑衅的时候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他一?言难尽地看?着解祁,“我?好逃离战场,我?看?江听刚刚的眼神,要不是光天?化日,你可能就被人家套个麻袋拖到巷子里打了。”
“法治社会,少开脑洞。”解祁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轻飘飘地笑了笑,“做一?个好哥哥可不能嘴上?说说,还得有?实际行动不是么？”
程煜盯着他看?了半天?，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又一?次警告自己今后一?定要记得不要招惹这位小祖宗，然后同情地看?了一?眼身后关着的门，跟着他一?起出了公?司。
千里之外，牧闻看?着自己微信最新的好友申请，一?口?西瓜汁呛在了喉咙口?。
牧w：……哥？
。：嗯
牧w：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加我?微信的呀
［你已撤回该条消息］
。：。看?到了
牧w：……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突然想到就加了
牧w：好哦，那哥你要我?带什么纪念品回来吗,我?正?好在逛街［猫咪期待．jpg］
。：不用，好好玩
。：解祁如果让你带，不要给他带,让他自己滚过去买
牧闻：“……”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家哥哥对自己男朋友的讨厌仿佛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又加深了一?层。
……是错觉吧？
*
错不错觉的牧闻不知道,但是当他终于重新踏回溪华校门的时候，确确实实地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教室还是那个教室，老师还是那些老师,同学?……
同学?大部分还是那些同学?，只不过以往会在课间?抓紧一?切时间?唠嗑游戏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留给牧闻的，是一?排排埋头刷题的背影。
这是牧闻第一?次意识到，无论?是当初那个集训的小院子，还是现在这些一?眼望过去望不到头的高三?教室，时间?从来都不是静止的，它只会在悄无声息的时候不断地往前走。
而对于他们来说，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抓住时间?。
他用了一?天?来调整心态，在第二天?投入了紧张的学?习当中，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一?天?地缩短，难以名状的压力之下，座位换到窗边的时候，他经常会在累的时候看?看?外面纯净湛蓝的天?空。
“有?什么好看?的？”解祁问?他。
这句话听着有?种解祁式的嘲讽，好在对方谨慎地把握住了语气，使这句话堪堪维持在了一?种单纯的疑问?语气上?，没有?让他敏感的小男朋友察觉出什么，而是仍旧睁着一?双单纯漂亮的眼睛跟他解释。
“每天?下午的时候都有?鸟飞过去。”他道，“而且时间?好像是固定的，我?觉得有?点神奇。”
解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排列成行的几个黑点。
“说不定人家认识你了。”他笑了笑，“所以每天?过来跟你打招呼。”
“学?神，你哄幼儿园小朋友呢。”跟数学?题苦战也没耽误前排的凌飞听八卦并且作出属于自己的吐槽，“这一?看?就是人已经学?疯了开始恍惚了，这时候你需要做的事情是往他脑壳上?敲一?下让他清醒过来好吗？怎么还陪着他说疯话。”
话音落下，解祁还没说什么，他先?被自家发小在脑门上?敲了一?下。
“关你什么事。”
牧闻敲完，语气温柔地留下这句话，然后侧过脸，看?到了解祁支着头一?边写题，一?边勾起的嘴角。
解祁也很累。
他知道。
以前跟解祁还不算熟的时候，这个人在他眼里似乎更偏向于一?个非人的存在，他的身上?贴着各种各样的标签，“年级第一?”、“男神”、“XX科满分获得者”，这些头衔轻飘飘地砸下来，把他砸得头晕眼花。
很多时候一?个人会把另一?个人神化是因为只能看?到结果，后来牧闻才发现，解祁也会每天?在宿舍做题，也会有?偶尔解不出来题的时候，也会觉得累。
最累的时候牧闻陪他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春天?的晚上?空气里也带着温暖的甜香，解祁问?他可以点歌么，他就很大方地把手机里专门给他建的歌单丢给他，让他随便?点。
“给喜欢的人唱歌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李一?璇曾经这么开玩笑一?般地说过，她不擅长说抒情的话，但是牧闻能看?到钱凯坐在她对面听她唱歌时，她眼睛里亮晶晶的星星。
当时他不明白，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对方的感受。
只是……
“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啊。”他看?着自家男朋友眼底略有?些明显的黑眼圈，有?些担忧地开了口?，“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憔悴了一?点。”
解祁写题的手顿了一?顿，避开了他的眼睛：“是有?点。”
“可能是失眠。”他道，“没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牧闻忧心忡忡，“要不我?让我?妈再给我?送一?箱牛奶吧，我?觉得那个牛奶喝了挺助眠的。”
“好。”解祁心里虽然知道没用，嘴上?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看?着人做贼似的飞快低下头给家里人发消息，他收回了目光，垂下了眼。
签字笔的笔尖慢慢在卷子上?洇出一?片墨色，他却迟迟没有?收笔。
*
说是两个月，其实当纸上?的第一?条新闻如期而至的时候，江听就没能忍住，第一?时间?联系到了程煜。
一?向定时定点用工作和?学?习把每天?生活都排满的机器人第一?次没有?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保持得体?的形象，顶着一?双疲惫的眼睛光临了程煜的小房子。
程煜受宠若惊，但也只能遗憾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