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解祁走出门,牧闻还没有缓过神。
没缓过神的不止他。
虽然?说?周考不比大考有排名受重视，大多数人也没兴趣关心别人的分?数，但是这并不包括某一?个人的分?数特别离谱的情况。
等牧闻回过神的时候,班里已经充斥了窃窃私语。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呢……”
“课代?表发的卷子，她应该不至于瞎说?”
“说?实话?不要打我,学神最近好像成绩是有点下滑……”
“？hello，这是下滑吗，这是跳水吧”
一?片讨论声里,作为唯一?知情人的牧闻朝窗外看?了一?眼,看?到?了解祁平静的侧脸。
霎时间，他有些懵的脑子就跟着清醒了。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他的桌子上还摊着自己的卷子，除了物理稍微差了点，其?余几科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虽然?这个提升不算很大,但总算是不至于差到?离谱的地步。
至于物理，考虑到?卷子的难度，37分?跟上次的32分?比，也算是有了一?点进步……
这么一?想，他这次就跟学神差了13分?。
牧闻抽了抽嘴角,觉得这个世?界是真魔幻。
他没有参与讨论,低头?对着答案一?题一?题地做订正,订到?第?五题的时候，身旁有人坐了下来。
牧闻笔尖一?顿，犹豫了几秒要不要开口。
下一?秒，他刚刚转过头?,脑袋就被按住，视线被迫落回了卷子上。
对方似乎挺满意手感，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把翘起来的呆毛又按了回去?。
“……喂。”牧闻小声抗议，“你干嘛？”
“知道你要问什么。”对方懒懒地道，“不想回答，写你的题。”
牧闻：“……”
他乖乖地“哦”了一?声，重新拿起了笔。
几秒钟之后，他沉默了一?下：
“写不出来。”
解祁：“……”
他的视线落到?了对方的分?数上，停顿了片刻，做出了发自内心的真诚评价：
“你这做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牧闻羞愤欲死，把脸埋进了卷子里。
埋了五分?钟，身旁的人叹了口气。
“过来。”他揉了揉眉心，“我教?你。”
*
解祁说?是教?，就是真的说?到?做到?。
晚自习开始前十分?钟，牧闻一?脸懵地被连人带卷子地拎回了宿舍。
拎他的人一?边走一?边看?他的卷子，嫌弃的表情像是这辈子没见过做得这么烂的卷子，牧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表情很为难：
“我们这样?逃课，是不是不大好啊？”
“你可以现在回去?。”解祁头?也不抬，“反正我上课也要收钱，正好省我的时间。”
牧闻：“……”
他干脆利索地打开手机，开始给班长编辑请假信息。
顺带帮解祁一?起请完假之后，他跟着对方一?起进了宿舍的门。
刘哲和陈天远这周都已经搬进了宿舍，因而眼下，宿舍看?上去?比上周乱了起码八个度。
两个人现下都不在寝室，牧闻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散乱放着的盆和水壶，把书包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蹭到?了已经坐下来抽了支红笔的解祁边上。
对方垂着眼，手下的动作看?着漫不经心，先是圈了几个题，然?后把卷子递给了他。
“这几道题。”他道，“再试着做一?遍。”
牧闻乖乖地接了过去?。
五分?钟后，他放下了笔，抬起头?，真诚地看?向了解祁：
“你能别看?着我么，我紧张。”
解祁顿了顿，轻笑了一?声。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
一?边笑，他一?边别过了眼，低头?看?消息。
果不其?然?，手机消息已经爆满。
解祁人缘其?实不错，虽然?没有深交的，但是性格开朗的也会偶尔跟他聊上几句，今天他这一?出大概是传遍了整个年级，眼下，好几个人都来旁敲侧击地问他怎么了。
换做以前，他装也要装个样?子，但是现在，他已经懒得回了。
周末的吵架不仅是个□□，也是个最好的借口。
有了这个借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做出改变。
不管是成绩也好，还是性格也好，从今以后，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变成一?个“不良学生”。
事实上，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所?谓的“慢慢改变”也是他给自己套的枷锁罢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看?到?自己分?数的那?一?刻，他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所?以他压根不想再去?上什么晚自习。
至于把牧闻拎回来这件事，也是因为心情好，想要随手捞一?下这个笨蛋。
眼下，看?着对方趴得万分?委屈的背影，解祁感觉自己心情更?好了一?点。
十五分?钟后，牧闻把卷子递回给了他。
解祁接过来看?了一?眼。
还行。
没有太离谱。
有点救。
“知道为什么圈这几道题么？”
他抽了笔，一?边给对方改，一?边问。
“……基础题？”牧闻想了想，“花时间就能做出来。”
“嗯。”解祁点了点头?，“你没做对是因为套公式不熟练到?了最后时间不够，或者做了之后计算错误，所?以这些是你现阶段可以拿在手里的分?。”
“那?其?他呢。”牧闻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解祁毫不客气：
“其?他是再给你两个小时你也拿不到?的分?。”
牧闻：“……”
眼瞅着人脸又皱成了包子，解祁顿了顿，补了一?句：“只是暂时。”
“你不是在上课么？”解祁低下头?，“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牧闻叹了口气，“老师挺耐心的，但我基础太差了，一?周又只有那?么点时间，还是赶不上大部分?的进度。”
解祁点了点头?：“确实。”
他看?着面前人幽怨的眼神，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说?法：
“我是说?，加油。”
帮人大概地看?了看?题，解祁又给人讲了一?下解题思路。
他自己做题是比较简洁的那?一?类，以前扣分?扣得最多的部分?就是因为缺解题步骤，但是眼下面前这位是他少讲一?步对方都听不懂的类型，讲着讲着，解祁就开始揉太阳穴。
但是一?抬头?，看?见对方求知若渴亮晶晶的眼神，又想到?是自己一?时口快说?了要教?人。
解祁忍了又忍，还是给他把整张卷子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