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戚砚嘴角微微上扬,故意提高声音说道:“那就把他扔出去吧,他身上应该没什么了,修为也废了,替身符篆也没了,以后就好好做个普通人。”
倒在地上的邪修压抑着心里的狂喜,虽然被废了修为,但是至少还能留一条小命。
直到感觉全身凉飕飕才感觉到不对劲。
这扔出去……还真的是扒干净了扔出去?身上破烂的法器都不给留下?就连呼唤那只雪妖的一小块晶石都被拿走了?
牧屿拍了拍手,收了斩芒剑:“师兄,这有点不像你。”
“怎么不像了?”林戚砚脑子里还在想邪修刚才说的话,下意识回答。
“以前的师兄从来不会被人威胁,也从来不会因为别人手里有筹码就以道心为誓。”牧屿满脸疑惑,“川海阁的冷面修罗什么时候也会放过邪修的性命了?你该不会是夺舍了我师兄的妖怪吧,不会吧?难道我瞎了眼看错了,因为我觉得你就是我师兄啊……”
絮絮叨叨的话语打断了林戚砚的思路,回头给了牧屿一个威胁的眼神:“安静会儿,还有,我不是你师兄吗?”
冰冷冷的目光笼罩全身,牧屿全身汗毛一竖,是了,没错,没有夺舍,还是那个味道。
邺城这几日下的雪与雪妖作怪无关,下了几天的雪花很快就停住了。
但由于国丧,邺城内大街小巷都是巡逻的侍卫,临街的店铺也都纷纷休了市,整座城的气氛都显得分外压抑。
林戚砚站在城墙上,低头就能看见城外驻扎的营寨。
连绵不绝的营房看不到边,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迎面扑来的血腥和肃杀,长风卷起营帐上面的军旗,靖北军三个大字在旗帜上飞扬,如血般鲜红。
这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铁血之军,和在京城中养尊处优的禁卫军完全不同,是跟随着陌覃在边关杀出赫赫声名的军队。
虽然大局已定,但是这里仍驻扎着五万靖北军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
“这有什么好看的?”牧屿踮了踮脚尖看向远方,“五万人也不多,还是算是有点杀气,不过比着修士当然是差远了,都是些凡夫俗子,不足为惧。再说了家里文书都还没批完,今天我还没练剑,师兄也是的,大冷天的非要跑来,也不考虑考虑我……”
牧屿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林戚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他一个人留在梵海境面对沉默寡言的师尊,把这小话痨憋坏了,所以一出来放风就没完没了。
林戚砚赶紧止住他的话:“是你的文书没批完,你的剑还没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想来看看靖北军的军容,又没让你跟来。”
“我这不是不放心吗?那雪妖还没抓回来,我担心师兄的安全啊。”牧屿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再说了,要不是师兄把监星司的文书全扔给我,我又不会批不完……”
“装可怜没用。”牧屿越是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林戚砚越压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你心里都想了什么小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
雪妖的主要目的是雪妖王的内核,没有一击必得的自信,他一定不会轻易出手。牧屿就是想拖延时间,多在这儿赖一会儿,不想回梵海境面对那个沉默寡言的师尊。
陌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此处是皇城,城下五万靖北军,牧公子不用担心国师的安全。”
语气冷漠,陌覃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站在了牧屿和林戚砚中间的位置。
“国师想要去军营里看看吗?靖北军经历无数战役,个个都是铁血男儿,而且他们都很崇拜国师。”
陌覃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脸上全都是自豪。
林戚砚心里一动,都说皇家的孩子早熟,陌覃也是这样,小小年纪就善于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是此刻林戚砚却能清晰感受到,陌覃此刻的骄傲与快乐是来自于最深的内心,做不得半点假的。
“将军!”
“见过将军!”
“见过将军!”
来来往往的将士与陌覃擦肩而过,投向陌覃的目光都是崇拜敬慕,行礼的态度也都是心悦诚服。
临时校场上传来训练的声音,声声刺破云霄,呐喊声中都带着雄壮的杀气。
主账之中坐镇的是靖北军的左路副将晏邱,听到守卫的通传之后慌忙迎了出来。
“属下见过将军,见过国师大人。”
“你竟然猜到了我的身份?”
晏邱站起身乐呵呵笑了:“属下虽然是个只懂打仗的粗人,也听说过国师曾为天下求雨、为天下穷苦百姓谋福祉的功劳,也听说过国师气度不凡。将军已经继承了太子之位,这时候能被将军带入军营的也只有国师大人了。”
他话里话外称呼陌覃仍为将军,林戚砚有些意外,之前他以为陌覃之所以那么快拿下靖北军,背后肯定有不少先王的推动和支持。现在看来他想错了,这里的将士都是从内心诚服于陌覃,他低估了陌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