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手无意识贴在库缝揉搓,对上女孩笑盈盈的眼睛又慌乱的移开。
心里?犹如万马在崩腾。
既惊喜又羞愧。
又期待又害怕。
不敢承认也不舍不得否认。
脚像是黏在光亮的地板,迈不开腿前进,又舍不得后退。
一颗心提在嗓子眼,等着对面女孩的审判。
持重沉稳的精英,神?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头无力的向?下垂着,下巴戳到了胸口。
阮夏定定看着他半天,见他没有任何下文,于是迈进一步,脑袋歪下去斜眼看他,糯糯问:
“所以,我真是苏蔓?”
顾祁轻轻嗯一声,宛如蚊子叫。
阮夏站起身,手插·进头发里揉搓了一下质疑道:“你不会弄错了吧?”
“我这?人眦睚必报,应该干不出那么伟大的事去成全一对人渣。”
“你也很善良的,”顾祁急急道:“是一步步被逼成这?样的。”
他笑容里有些苦涩,“其实人渣并不可怕,就怕明明做着渣的事情,却又良心过不去,犹犹豫豫的施舍一点表面的善意包装自己,拖着别人。”
阮夏想想也是,自己是先知道了结局,从上帝视觉看整件事情。
而身在事件中的苏蔓,她只知道自己的那一部分。
云诗的面具是,为了亲生父亲放弃了自己的爱情,最后又被丈夫家暴的可怜女子。
严博的面具是陷入两难的犹豫抉择,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妻子,一边是过的惨烈的初恋。
她这个明正言顺的妻子成了拆散一对苦命鸳鸯的棒子。
辜负了相依为命的哥哥的期待,真心对待自己的宴喆。
是个人都受不了,何况得了抑郁症的人。
她珉了珉唇,笑着喊了一声:“哥。”
顾祁有些不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里有泪光闪过,问道:“你真的不怪我,还愿意认我?”
“我又不傻,又个千亿资产的哥哥罩着多好。”
阮夏打开双臂,笑盈盈看向?顾祁,喊,“哥。”
温温柔柔的声音,像是打开了时空的洪流。
眼前的美貌少女化成一个柔软的婴儿,啃着手指对他吐着奶泡。
又是扎着羊角辫,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粉雕玉琢的笑脸,撅起小嘴不停的喊,“哥哥,哥哥。”
橘色的灯光下,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迷蒙喊:“哥哥,你下课了啊。”
“唉。”
顾祁张开双臂,轻轻抱住阮夏。
薄薄的水雾晕染在睫毛,肩膀一下下颤动。
“对不起,都是哥哥太蠢了,让你受到这么?多伤害。”
“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
“为什么?没有认出你啊。”
阮夏轻轻拍了拍他,“哥,你忘了,你也吃了很多苦啊?”
她还记得,系统被毁掉的时候,他瘦成那个样子,像是不想活了。
“而且,你把瑾哥哥救回来了啊,我不怪你了,真的。”
“所以,你别自责了好不好?”
顾祁破涕为笑,道:“好,我不自责了。”
*
莫谨出了医院并没有急着回公司工作,修养了三个月。
他虽然人没有在公司,莫氏的合作商却是几乎换血。
任谁都看出来,这?是给阮夏报仇呢。
经此一世,谁都知道,阮夏那就是墨谨的心头肉,谁都不能欺负。
当初那些没有去要账的那些公司无比庆幸,没有惹到这位主。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慢悠悠穿梭在各个地方,赏江南水乡的柔情似水,登蜀地三千齐峰天堑,去四季如春的洱海赏看海浪翻飞,去澄澈的天空之境乌尤尼盐沼。
最后一站,他们回到了千璃岛。
海水拍着案涛汹涌,天边云霞艳红,棕榈树宛如伞盖擎入蓝天。
粉色的沙滩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踩在脚下特别柔软。
清亮的海水宛如调皮的孩子,时而涨潮没过小腿,时而又退潮跑远,露出滩涂。
阮夏手里?拎着个红色的小桶捡贝壳玩,柔柔的海风吹起她的波西米亚长裙翻飞。
捡了小半桶,她一屁股坐到沙滩上,修长的腿伸直叉开,白嫩的脚丫子晃荡。
用剪刀把贝壳修剪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再涂上油彩,最后用胶水粘起,做了两只小胖熊。
圆嘟嘟的小胖熊,憨态可掬,挺着乳白的肚子,座在绿色的贝壳上。
莫谨简单穿一条泳裤躺在原木藤摇椅。
他是典型的看着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常年健身,上臂的肱二头肌健硕,胸膛的肌肉如拳头一样硬。
心脏两寸旁边有深褐色,拇指大小的圆点,在汝瓷一样的大片白色皮肤中间异常突兀。
修长有力的双腿懒懒翘着躺在摇椅。
粉色的薄云在他奶白色的身体映下一片绯红。
他手肘枕着额头,浓密的睫毛向?上自然卷起,专注的看阮夏做手工。
看细软的绒毛在她额边翻飞,看她眼睛专注的盯着手里?的贝壳。
见她白皙的手指灵动的翻飞。
好像时光渐渐停止了流动,他们留在这个节点里。
一颗心又柔又静。
所谓岁月静好,大抵便是如此。
见阮夏很快就做出两只栩栩如生的小熊,笑道,“做的不错。”
阮夏乜眼看向?他,得意道:“那当然,我幼儿园时候的手工课一直都很厉害呢。”
她笑嘻嘻道:“以后咱们孩子的手工课肯定都能得第一。”
“哥哥,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阮夏话音刚落下,一阵天旋地转,腿已经悬在半空,被莫谨单只手扛了起来往白色的房子里?去。
“干嘛呀?”她晃着腿挣扎。
“不是说生孩子吗?”
阮夏:“……”
要不要这?么?急!
阮夏自莫谨回来之后就一直有备孕,戒了烟,吃营养餐,叶酸。
原本想着,应该很快就能怀上,令她意外的是,两年了也没怀上!
她一度郁闷的怀疑自己不能生,去医院查了好几回,确定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才稍稍心安。
然后,她就陷入了视网膜效应。
她发现,不管是公司怀孕的女员工,还是大街上,到处都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对于自己总也怀不上孩子,简直成了心魔,连看见电线杆上贴的红纸小广告都要觑上几眼。
好在脑子还在,知道这?些东西不能信。
西医查不出问题,她又猜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还没发作出来的瘾疾,于是又跑去看中医。
为此,又把鲸市有名的中医看了个遍。
结果仍然是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不易受孕的体质。
医生开了利于怀孕的中药,她每日里不辞辛苦的小火亲自熬煮。
煮出来的中药异常难喝,但是她素来对自己下的去狠手,捏着鼻子就往下灌。
但味道实在太过难闻,她喝了就吐,吐完又硬撑着往下喝。
被莫谨发现之后直接给扔了,再不许她折腾。
只道孩子不是必需品,有孩子很好,没孩子也没关系。
于是,这?样焦急的等了两年,每回还是按时等来大姨妈,阮夏又把主意打到了试管婴儿身上。
这?日,她又抱着一堆试管婴儿资料给莫谨科普,缠着他道,“你就答应我吧,生出来的孩子和正常孩子是一样的。”
莫谨捏了捏眉心,他当然知道试管婴儿和正常孩子是一样的。
但他也了解,女方要受多少罪。
每天都要打排卵针,时长抽血查激素,常做B超检测卵泡的发育。
取暖的过程就更痛苦,要刺穿腹腔到卵巢取出卵泡。
更别提这中间的精神煎熬,对身体的伤害。
而且未必能一次就成功,这?个过程可能要反复经历好几次。
“我不同意,你又不是不能怀,只是需要时间,你还年轻,”他把她拦在怀里?,咬她小巧的耳垂道:“我勤快点,多加班就是了。”
阮夏噘嘴,“你每回都这么?说,可是已经很勤快了好吗?”
只要是没有亲戚的日子,几乎每天都做。
莫谨耐心哄,“那我今晚照七次来?”
阮夏:“……”
没法聊了。
*
饭馆里?,于果递上一份大红色的烫金请柬,阮夏接过来打开,见两排并列的名字:
钟海逸。
于果。
惊的手里?的筷子都掉了。
“不是吧?”她怀疑人生的看着于果,“你还能闪婚?”
阮夏给她的资源好,虽然她很咸鱼,一年就拍一两部电影,偶尔去综艺节目玩一玩,但是如今于果已经是华国一线当红流量小花。
半个月之前?,她在家族安排下相亲,相亲对象就是这个留学归来的钟海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