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黑色签字笔,签下的名字遒劲有力。
阮夏和律师说,“你先出去吧,我和莫总商量好了喊你。”
律师看向莫谨。
莫谨放下手里的笔,“以后,太太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律师脑门出了薄汗,颔首道:“是。”
恭敬的退出去,关上门。
阮夏看向莫谨,“哥哥,你的心意我领了,我有阮家,资产已经足够多,我不想要。”
莫谨在她小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跟逗小孩是的,“阮家的是爸妈给你的,这是我身为丈夫应该给你的,你收着就是。”
他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蕴含其中。
女人是感性的,当异性展现一些好意时,会习惯性美化对方,归结到情爱上,阮夏也不例外。
但如今,她最不愿欠的,便是情债!
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半晌道:“哥哥,我看不懂你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莫谨盯着她侧脸:“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阮夏:“非要我说出来吗?”
莫谨:“理不辨不明,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阮夏还是仰着头,“哥哥,你得明白一件事,我……不是过去那个夏夏了,有点坏的。”
莫谨拢她耳边碎发,“如果真的坏,不是应该坦然接受这些?这点东西就感动不已,把自己的底牌交给我了?”
若是律师在,怕是嘴巴得张成鸡蛋大,这……叫“这点东西?”
阮夏心微沉,迟疑道:“你……看出来了?”
莫谨脊背微弯,懒懒靠到椅背,道:“一点小伎俩,不难看出来。”
阮夏垂下头,“被我算计,为什么不生气,还答应我的条件?”
他捏起她下巴,逼着她看向他,“小孩才用好坏定义一个人,心软成这个样子,怎么做你口中的坏人?”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如果我事事都光明磊落,你以为我能坐稳这个位置?”
“道德是用来约束人的行为规范的,不是用来苛责人的。”
“阮阮,昨晚那种状况,换做我是你,也会耍手段,我娶的是妻子,不是道德模范标兵,你不需要多完美,你昨晚的举动告诉我,你有处理危机的能力,会是很称职的莫太太。”
阮夏别开脸,“哥哥怕是忘了我们为什么在一起?”
莫谨道:“说说看。”
阮夏眸光幽幽,“我……没有再爱人的能力了,哥哥要的,我给不起。”
她闭眼,握拳,“不如,到此为止吧!”
莫谨盯着她一瞬,揽着她肩头,站到落地窗前。
莫氏林立在鲸市最繁华的市中心,周围高楼环视,不远处,江景缥缈旖旎。
他手指着对面一栋写字楼,里面莫氏员工穿梭其间。
“阮阮,商道即用人之道,他们人人都会迎着笑脸跟你说:“‘我忠于公司。’,但真正的利益面前,是人是鬼,谁知道呢?”
“可你不可能事事亲为。”
“当你必须把后背交给一个人的时候,你要做的,不是费尽心思设防,因为只要离心,就会留痕迹,有了痕迹就会有裂缝,有裂缝就有可能被人乘虚而入。”
“最有利的做法是,给她旁人给不了的东西,收了她的心,让你们目标一致,利益一致,榜成最坚定的关系,时间久了,她自己就牢牢抓着你不放了。”
“我理解的夫妻之道是,福共享,苦共难,彼此把后背交给对方,共进退。”
“你跳出感性来看这件事,实实在在把我握在手里,我也握着你的命门,我们融为一体,这样才是世上最牢固的关系。”
“我拟了个合同,我们要永远忠诚于彼此,谁背叛对方,净身出户,永远放弃家族产业。”
“你要想掌权,先学会做一个上位者,制定对你最有利的规则框住别人,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阮夏醍醐灌顶!
她嘴里说着不谈情爱,可思维方式还停留在过去。
莫谨把财产给她,跟情爱无关,只是把两人绑到底,把唇齿相依落到了实处。
只要两人不离婚,就是左口袋和右口袋的关系,在谁那有什么区别?
他们牵扯的越深,两家联姻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这手段,让人叹服!
用钱,信任,尊重,利益,未来,套牢她!
教她再不想去别处。
即便现在她知道这只是一种手段,也让人生不出怨怼。
她转头看向他,眼睛亮如星辰,“哥哥。”
莫谨扬眉,“懂了?”
阮夏点头,“懂了,哥哥。”
莫谨指腹摁上他的唇,“可是,你得明白,我也是有底线的,这种话最伤情分,我很不喜欢。”
阮夏两指指天,做发誓状,“我以后再不说这种话,阮夏永远不离开哥哥,就像阮家和莫家永远绑在一起。”
莫谨不语,只眯眼审视她。
阮夏想了想,道:“我们领证去?”
“也算开窍了。”莫谨放开她的肩膀,退两步,手撑在办公桌,脊背微弯,斜眼看向她道:“只是,我还是有点生气,怎么办?”
阮夏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这样可以吗?”
他手一揽,扣着她的脑袋翻身,她腰后仰,倒在桌上,俯下身,唇贴着她的唇,鼻息喷在她的脸上,道:“还不够。”
她脸红了,问:“那你要怎么样?”
他在她翘臀上轻拍两下,“五天以后再跟你算。”
“今日先收点利息。”
轻微的机械声传来,窗帘缓缓阖上。
后来,她才看明白。
当俩个人一条心建设这个小家庭,这就是把空虚的情爱落实到现实的温暖。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用行动派,表达他的爱。
教她再爱。
他用细节,织就一张天罗地网。
她是网中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