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响在御书房内,惊得?候在外面的李卯匆匆进?了屋。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便是她所谓的可以为朕付出所有??”案前站着的那人眼底泛着厉色,大手死死按在桌面上,像是要生生给?抠出窟窿来。
“朕什么不愿给她?她为何还不知足!”
李卯一听主子这?话里说得是坤晴宫的那位,这?会儿也不好开口,只悻悻地垂着头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往年那些太监总管还能有个偏袒,如今这?宫里剩下的就这么三位。
太后,皇帝主子还有?皇后,搁哪个都是他开罪不起的,还不如不说。
眼瞧着主子这?盛怒之下,势必是要摔些东西再骂他几句,也好将气都撒出来。
再不济也要喝些酒,趁着酒劲儿耍一通,翌日再找个由头掩饰过?去便罢。
这?般想着,李卯耷拉着脑袋都没敢抬眼。
谁知案前站着的那位偏偏没了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只见傅冉眼眶通红死死咬着牙,深吸了口气。
李卯不由得纳闷儿,方才还说着气话,怎么这?会子反倒安静下来了?
这?样大的“委屈”,主子竟然就这?么草草咽下去了?这?如何也不会是一国之君的性子啊……
这?边李卯还未想明白,便听得傅冉叫了他一声。
“奴才在,陛下您吩咐。”他心想着这?回总该是让他去坤晴宫传个话,或是寻个什么乐子来了吧。
却见那人缓缓吐了口气,沉声道:“将前日南州贡上的夜明珠,珊瑚手钏,还有?那些个东西都送到坤晴宫去,给?皇后。”
“啊?”饶是平日里处变不惊的李公公,这?会儿也有?些懵了。
他怔怔地眨了眨眼,“陛下您是说,将前日南州进?贡的东西全都送给?皇后娘娘?”
“是。”傅冉眼也不抬,从手边扯了本折子来看。
这?受了委屈却又赏赐的道理是从何而来?以前主子虽然也宠皇后,可也不是这么宠的……
许是见他迟迟未动,皇帝终是绷着脸色抬眼看过?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送过?去。”
“是,是!奴才这?便去。”李卯忙应着退出了御书房,站在门口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一旁新来的小太监巴巴地凑过?来,“公公这是愁什么呢?”
李卯瞥他一眼,摇摇头,只说皇帝这?几日心情不好,让他们备着些清火的茶。
那小太监乖巧地点头应着,目送着他朝着库房那边走去,唇角的弧度缓缓变得?平直。
*
敏心中毒之事?惹得坤晴宫上下人心惶惶,谁也没有想到太后派来的人竟是想要对皇后下这?样的毒手。
可这刘嬷嬷再蠢也蠢不到当着皇帝的面也毫无收手之意。
“娘娘,眼下都在传是有人刻意栽赃嫁祸给刘嬷嬷。”浣心压低着声音禀报了此事,“奴婢也想不明白,她既真的下了这?等烈性的毒药,又如何当着陛下的面也毫无紧张之意……总不能是抱了玉石俱焚的心思吧?”
许纾华捏了捏眉心,“确是有人嫁祸。”
浣心一惊,难以置信,“啊?那是谁竟比咱们还要——”
“是敏心。”许纾华淡淡说着,示意浣心小声一些,虽是现在刘嬷嬷已经被抓走了,但也免不了隔墙有?耳。
她这话说得浣心更糊涂了,挠了半天头,都掉了好几根头发也没想出来为什么主子这?样笃定是敏心所为。
难不成这?丫头是一心赴死,顺便拉上个刘嬷嬷垫背?
许纾华抿了口茶,这?才沉声开口道:“昨晚敏心曾拉着本宫的手,亲口告诉我是她自己所为。”
说起这?事?,许纾华的心中越发的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个滋味儿来,“她同我说,刘嬷嬷确实有?下毒之意,但最终也没动手。她那日恰巧看见了刘嬷嬷藏在柜里的药粉,便偷偷捏了一小撮,趁着众人不在意时往刘嬷嬷会用的汤勺上撒了薄薄的一层。”
“那毒药是刘嬷嬷的,柜里还有?剩下的,汤勺也是她用的。除非有?人看到敏心,否则刘嬷嬷根本就说不清了啊……”浣心这?般分析着,被敏心缜密的心思吓得?脊背发凉。
只是她不明白,“可敏心既然知道的汤里有?毒,又为何要抢先喝下?”
许纾华忽地想起上辈子的事?来。
那会儿她与殷秀沅井水不犯河水,她性子高傲,总是不屑于去讨好傅冉,也不屑于跟殷秀沅去争什么宠,只日日盼着傅冉能够念起两人年少时的情意来。
可殷秀沅却步步都要暗算于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那次便是提前偷走了傅冉赐给?许纾华的珍珠项链,翌日再扯断了,扔在殷秀沅往她宫里时必经的那条小路上。
殷秀沅向来喜欢去她宫里挑衅,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那日殷秀沅摔得?小产,这?罪名自然就落在了许纾华的头上,她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