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娆听了傅世安的话,在容王妃面前,她完全是按着傅世安教她的去说、去做的。
不过,她素来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容王妃面前漏没露馅。所以回来后,潘娆把今儿自己和容王妃的谈话,几乎是一字不差的全都说给傅世安听了。
傅世安听后,点点头说:“娆娘说的真好。”
潘娆却并没有这么乐观,反倒是蹙了眉来说:“这个容王妃素日里装的一副温良贤德的模样,但其实十分有些手腕和心计。这样的人,最是难对付了,你确定能斗得过他们吗?”
潘娆虽然信任傅世安的能力和手腕,可如今站在他对面的,毕竟是容王夫妇,是皇子皇媳。
潘娆自小有父母兄嫂罩着,即便是经常游走在诸权贵中间,但她因有一个身为宰相的父亲在,那些肮脏的恶臭的东西,也找不到她身上。所以,她所谓的心机算计,不过就是贵女们间偶尔打打嘴仗过过瘾。
今天你嘲讽我穿的衣裳过时,明天我秀一秀京中最时兴、有钱都难买的胭脂水粉。
打输了,兀自气一会儿,或者回去找几个嫂嫂抱怨几句。
如此也就罢了。
哪怕后来家里败落,一夜间大厦轰然倒塌,但因当时有谢隽在,她虽怕,但其实也没那么怕。再后来,流落至秀水村,即便险些被何员外强抢走,也是有傅公子及时救了她。
如此算来,她这小半辈子,活到如今十七岁,其实是时刻都有人护着的。
有人替她遮风挡雨,供她一室的温暖繁荣。所以,像容王妃这等皇亲以强权压制傅公子前途一事,她还是头回遇到。
若是从前父亲还没被流放,遇到这样的事,她定是要找父亲好好说一说,然后关起门来骂一骂容王夫妇欺人太甚的。
可如今,她无靠山,除了能在心中暗骂容王夫妇外,别的好像什么也不能做。
傅世安对此胸有成竹:“你放心吧,不会有事。”
潘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傅公子明明一介布衣,什么身份都没有……就算曾经是有容王这样的靠山的,可眼下容王又成了他强有力的对手。
她实在不知道,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一无所有”的傅公子,为何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总能这么处之泰然?
而且,他不慌不乱温柔起来的样子,的确是能给她带来不少安全感的。这种安全感不是假的,她总觉得,只要有他在,哪怕天塌了,她也会该吃吃该睡睡,十分安心。
潘娆主动凑过去,环住他一只手臂,将脑袋歪靠在他手臂上,乖巧应声说:“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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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潘娆还和之前一样,几乎是日日得凤召入宫。而傅世安,也是留在家中的日子少,在外头各种跑生意忙生意的日子多。
起初容王还对傅世安有所疑心的,但见转眼月余时间过去,他都是日日早出晚归,几乎是不可能挤出时间来温习功课的。所以,久而久之,容王便也松懈了些。
潘娆夫妇这种忙碌的状态一只维持到四月中,再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春狩日了。
这两日潘娆总算闲了下来,不过,皇后倒还是日日宣她进宫去陪着。皇后对潘娆,是有几分喜欢的,但更多的,还是对潘家父子这样人才的惋惜。
皇后呆在皇上身边多年,自也了解皇后。她知道,这潘家父子迟早是要回京的。
左不过是皇上好个面子,明知当初是冤枉了潘家父子,这会子也一时难开口,自打嘴巴。不过皇后想,只要潘家姑娘日日入宫,在他眼皮子底下晃,她就不信潘姑娘晃的时候,皇上不会想起她父兄来。
皇后自有皇后的心思,不过,潘娆却并不是很想入宫侍奉。一来是宫里规矩严贵人多,她入宫后事事都得警醒着生怕会因一句话或一个行为而获罪,不比在家和母亲说话和岁余玩来的清闲。
二来,也是因为谢隽。
谢隽好像知道她日日都入宫一样,所以,他几乎也是隔三岔五进宫来找皇上。虽说一个是侍奉皇后,一个是侍奉皇上,但是每回只要谢隽进宫来,都巧合得很,他们总能在任何场合偶遇。
潘娆也不傻,她心中多少明白,这是谢隽故意的。
潘娆自认为她已经把话和谢隽说得很清楚了,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哪怕偶遇,也得保证身边多跟几个人,不至于叫人误会了她和谢隽私会。而对谢隽,她也不再解释什么,既是遇到了,也就是礼遇、客气,再无别的多余的话。
不过,谢隽倒也没对她做什么。每回遇到,不过是相互见过礼罢了,没再如之前那样,会越了规矩和她独处同行,或者是追着她问为何背叛他。
潘娆心中对谢隽是有愧疚的,但她也清楚明白,她和谢隽之间,哪怕没有隔着一个傅世安,也早不再有任何可能。
这份愧疚,以及他对自己的恩情,只能日后有机会再报了。
潘娆从外面回凤仪宫,见天色不早了,正打算和皇后告辞回家。却不想,皇后却笑着拉住了她。
“你过来。”皇后朝潘娆招手,示意潘娆到她身边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