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送我啦,”路边,椿岁勒着自己的斜跨小包包说,“我就住松景园。”
“嗯。”江驯说。
所以呢?怎么不走?椿岁纳闷:“那你回去吧。”
江驯却没停:“顺路。”
椿岁眨眨眼,没有自作多情的觉悟:“你也住……”
“对面。”江驯说。
“你就住对面?”想到每晚都能看见对面的老小区,椿岁莫名有点兴奋,脱口而出问,“哪栋?”
江驯没说话,垂眼瞥着她。
看着少年淡然无波的脸,椿岁的热情一秒冷却。看见这人看她时候一副“好像还没熟到需要告诉你”的样子,她就不爽。
当年问他名字的时候,这人也是这么高傲的!
小姑娘冷脸看着他,还不忘挑衅地呵一声:“千万别让我知道你住哪一栋,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天天往你院子里扔炮仗玩儿。”
长睫缓眨,江驯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怎么,不喜欢炮仗?”就没有她椿岁吃得下去的亏,“那给你整个喜庆的,一千响?”
“这里……”等她发挥完,江驯故意顿了顿,懒声道,“禁燃。”
椿岁:居然拿法律法规来压她这个好市民??
椿岁站定,干脆不走了,虎着脸盯他。
江驯陪着她停下来,让她好好盯。
沿路霓虹稀落,晕黄路灯在少年长睫下的瞳仁里映出点暖意,椿岁开始反思——为什么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谁也不知道是谁先憋不住笑出的第一声,两个人看着同样颤肩轻笑的对方,一时乐得有点停不下来。
还是江驯先收了笑意,淡声说:“23栋,一楼。”
椿岁愣了愣,还是“哦”了一声,记下了。
一顿火锅,俩人的情谊仿佛就回到了以前。要是再来顿小酒,就能跟他称兄道弟了吧!
椿岁乐颠颠地想,很自然地跟他聊起来:“你什么时候回的江城啊?”
江驯脚步一滞,抄在兜里的指节本能地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我们……”江驯语带好奇地问,“以前认识吗?”
椿岁:“??”
江驯似笑非笑地说:“不是前天走班课,才认识吗?”
椿岁咬了咬牙:通常这么记仇的男人,都找不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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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椿岁抱着手机缩在黑乎乎的被窝里。
一条微信掐得比灰姑娘下班还准,椿岁乐滋滋地点开。
结果——赵欢歌:【岁岁生日快乐!】
【我是第一个吧?】
【我绝对是第一个。】
【今年老椿肯定没我快!】
压下那点小失落,椿岁嫌弃地望天,退出来等了会儿,还是没有看见预想中的消息才回给他:【对对对,你快你快你最快,你做什么都快。】
赵欢歌:【……那倒也不用什么都快。】
椿岁懒得理他那点男生的小心思,回他:【谢啦。】
赵欢歌:【你国庆回来么?】
赵欢歌是她发小,先前知道她被亲生父母找到要来江城上学,一个大男人哭哭唧唧躲家怒吃了一整爿烟熏腊肉。
烟熏腊肉这种好东西啊。不出意外,被他妈提着菜刀追杀了一整个暑假。他们那片都是拆迁之后聚堆置业的老邻居,没少拿这事儿嘲笑他。
椿岁:【寒假回来,你要来江城玩儿么?】
赵欢歌:【要要要!我一放寒假就过来,再陪你一块儿回家!】
赵欢歌对她说的是“回来”,“回家”,椿岁翘了翘唇角。
和他说了晚安,抱着手机迷迷糊糊等到睡着,椿岁也没等到每年该有的那声祝福。
椿岁一早醒的时候,摸过手机看了眼,依旧没消息。
撅了撅嘴,整个人就有点不得劲。
卧室的敲门声,像贴着门板儿守着她起床动静一样响起来:“岁岁,你醒了吧?醒了就起来吧,今天早点回去。”
“哦——”椿岁伸了个懒腰,要死不活地隔着房门应着。
洗漱完站在衣帽间镜子跟前,椿岁看着时年硬要她穿的小裙子。
“怎么样?好看吧?”时年肯定地问。
浅豆绿的掐腰小裙子,低饱和度的颜色和简约剪裁,衬得小姑娘白净柔和又带着点小矜骄。
他可是把那些杂七杂八的高定送来的lookbook当物理书一样认真研究,还没放暑假的时候就选好了。早春度假款,虽然这会儿已经是初秋,不过温度正好哇!
本来还懒洋洋的椿岁一看时年“求夸求表扬”的眼神,就知道这是谁选的了。别说,他哥智慧直男的审美,还挺在线的,居然不是什么俏皮粉色泡泡纱。
“哇,”椿岁睁大眼睛,毫无诚意地说,“这个镜子里的小仙女是谁。”
时年:“……”
椿岁乐:“好看好看,快走吧哥。”
“你这两声叠字,很像陪女朋友逛街全程盯着手机,还敢说女朋友衣服好看的男人才能说出口的话。”时年面无表情。
今天有人来接,车子开到老宅院子里,椿岁就瞄到了周遭的不同。
砖墙外头铺了一整面的洋桔梗,院子里除了同色系的甜品台小装饰,居然还架了摄像机和航拍无人机。
椿岁这才注意到,时年今天穿得也挺讲究,身上那件白衬衣比他穿校服的时候正经多了。
“嚯,”椿岁看着这婚庆才有的阵势,“哥,你是要偷偷结婚惊艳我们所有人吗?你早说啊,我红包都没准备。”
“……”时年觉得自己还挺能说会道的,就是一碰上他妹的脑回路,就有点无从下口。
“我建议你别忙着准备,先下车看看。”时年严肃脸。
边乐边下车,老宅的大门跟早有人踩点一样,在她下车的动作里适时打开。
椿岁好奇又有些好笑地看过去。她此刻的待遇简直跟偶像剧里的霸总一样,好怕门后站着一排黑西装墨镜喊她XX少。
结果,黑西装墨镜没有,熟悉的格子衬衫倒是有一件,椿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