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山头重脚轻的跟着东方仗助下车,被外面冰凉的夜风一吹,喉咙里发着痒,想咳嗽。夜风里有股腥咸的味道,月见山猜测或许是因为镇子靠近海边的缘故。
镇子不算很发达,这段公路上只有零星几盏路灯。下车后尖锐的呼救声更明显了——在昏暗交错的光线里,月见山隐约看见对面有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影。
呼救的是女孩子。
东方仗助大步冲过去,一把揪住其中的男人将他拽开:“你在干什?么?!”
他个子高?挑而壮,眉眼都带着混血儿独有的深邃漂亮。而被他单手拎起来的男人却显得矮小瘦弱,蹬了好几下脚都没能挣脱东方仗助的禁锢。
他慌乱道:“我、我没干什?么——我不会?伤害夏芽酱的!我是她的男朋友啊!”
“他骗人!”
摔在地上的少女害怕而愤怒的发抖,哭泣着尖叫:“他是变态!骗子!跟踪狂!”
她指责男人时手还死死抓着自己衣领,指节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泛白。
男人结巴说话,试图伸出手去够她:“不是,不是这样的——夏芽酱,你听我解释——我是爱你的,我……”
“喂喂,强迫女孩子可就不太好了啊。”
东方仗助皱眉,直接扭折了对方的手指。
男人惨叫起来——少女则咬着唇,略带害怕的往后退了退。这时,一件鹅黄色的薄开衫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外套上残留着人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水味道,对于她来说,这个味道似乎已经几百年没有闻过了;在这个小镇子上,时髦是件羞耻又奢侈的东西。
“别害怕,仗助君不是坏人。”
月见山抱住少女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温柔的安慰:“你叫什么名字?是镇子上的人吗?我和?仗助君可以把你送回家。”
少女咬着唇,怯生生的看着她:“我…我叫满月夏芽,是镇子上的人。你们可以送我回去吗?”
夏芽的小脸还带着点未长开的稚气,月见山粗略估计她也就十五岁上下。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而且还有点眼熟——但是月见山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了。
“我叫月见山春,那位是东方仗助先生。”
她扶夏芽起来,将少女搂在怀里:“嗯,我们可以送你回去的,不用担心。”
“这个跟踪犯,我们也会?把他送给警察,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夏芽被大姐姐抱在怀里,短暂的温暖和?香水的气味安抚了她。她下意识的抱紧了对方的腰,祈求从年长者身上获得更多的力量。
在听到月见山的话后,她却猛地打了个寒战,迅速清醒过来:“不行!不能报警!”
东方仗助疑惑:“为什么不报警?这家伙袭击了你吧?”
男人在听到夏芽的话后,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拼命的想要挣脱东方仗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夏芽酱你也是爱我的对吗?你是被那个臭小子强迫了才?会?和?他接吻,你是爱我的!!”
“才?不是!”
夏芽气得发抖,又因为男人挣扎的丑态而感到恐惧——这时一只柔软发热的手轻轻盖在她眼睛上面:“没事,没事,别担心,交给我来解决。”
月见山向东方仗助使了个眼色,做口型:【先把人带走,把跟踪狂绑起来。他会?吓到夏芽。】
东方仗助会意,也不管男人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喊着什?么,直接压着他朝车子走去:东方仗助的车上有绳索,可以先用着。
等到跟踪狂被拖远,月见山才松开捂住夏芽眼睛的手:“没事啦,坏人我已经让仗助君拖走了。那么你可以告诉我吗?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报警。”
“这样我才?能帮你呀。如果?你不告诉我原因的话,我可没办法帮到你哦。”
月见山低着头,一边好声好气的和?小姑娘说话,一边帮她整理头发。夏芽的头发在刚才?挣扎的时候已经完全扯乱了,但月见山在扎头发这件事情?上可谓是相当有天赋。
她没费多少功夫,就帮夏芽重新挽好了发髻。
流连于发间和脸颊的温暖手指让夏芽放松下来,她还无意识的揪着月见山裙子一角,不自觉流露出依赖:“因为…报警的话,会?上报纸。我不能上报纸,会?变成丑闻。”
“如果?有这桩丑闻的话,会?影响接下来的杂志拍摄。”
杂志拍摄……杂志拍摄……
月见山的脑子里倏忽闪过一个印象来,恍然大悟:“哦!这样子啊。”
她终于记起来面前这个少女为什?么眼熟了。之?前有一本时尚杂志的封面就是她!不过杂志封面上那个穿着裙子,妆容精致的模特和面前这个纯质的少女,看起来还是有点区别。
月见山摸了摸夏芽的头:“我明白了,放心吧,我来处理。”
她对这个模特挺有印象,因为那期杂志里面推荐的某个单品包包月见山很喜欢,当天回去就下单了。不过之?后就很少看见夏芽的封面了,月见山隐约记得是因为绯闻而淡圈——因为她不太关注这方面的新闻,所以印象不深。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大概能理解夏芽为什?么不想报警了。这种?事情?一旦闹大,吃亏的当然还是夏芽,说不定就算送去警察局,到时候也只能选择和解。
还不如一开始就私了。
“夏芽!!”
少年急促惊慌的呼叫声打断了月见山的思?绪,她余光里只看见一头淡色的短发在昏暗光线里冲过来。
月见山还有心情?自己给自己开玩笑:原来发烧还影响视力啊?
刚刚还缩在自己怀里安静下来的夏芽,瞬间像是找到亲人一样扑进少年怀里,崩溃的大哭出声。
东方仗助从车子后面溜过来,看见浅色头发的少年,刚想伸手把他也揪过来——月见山赶紧拦住他:“别动手…这是人家认识的人。”
说不定是情侣啊。
看着哭得十分委屈的夏芽,月见山在心里感叹:果?然是情侣吧?不是姐弟就绝对是情侣了啊。
少年抱着一直哭泣的夏芽,亮晶晶的警惕双眸像是小兽,紧盯着月见山和东方仗助:“你们是谁?”
听出他的语气不好,夏芽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他们不是坏人。月见山姐姐刚刚还救了我。”
真正救人的东方仗助挠了挠头。月见山干咳一声,补充说明:“主要是仗助君的功劳。”
这是实话。没有东方仗助的话,月见山可打不过一个成年男人。她顶多算个事后心理疏导而已。
少年一怔,随即礼貌客气起来:“谢谢你们。”
东方仗助问月见山:“那个跟踪狂怎么办?”
少年紧跟着像是炸了毛的猫:“跟踪狂?!”
月见山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叹气:“先把他们送回镇子上…跟踪狂等会?再送去警察局……”
本来只是发烧,夜风吹了会?儿之后头痛变得更加厉害了。她强打起精神?,道:“别说是跟踪了夏芽。就说他一直鬼鬼祟祟跟在我们后面,想袭击人的时候被你抓住了。”
东方仗助没有意见,点了点头:“行。”
东方仗助去将车开过来,月见山站在原地等他,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她觉得自己喉咙里又痒起来了,很想咳嗽。
旁边少年在低声安慰夏芽,月见山被迫听了一耳朵别扭小情?侣的悄悄话。她敏锐的捕捉到少年名字,偏过头问:“你是叫……阿航?”
少年没想到月见山会和?自己搭话,怔了一下:“是长谷川航一郎。”
月见山迅速将这个名字和?护士间的对话联系上:“长谷川家的孩子?”
阿航疑惑:“你也知道我家?”
在他看来,月见山是生面孔,完全不是镇子上的人。毕竟这个镇子就这么点大,如果?搬来了新的住户,他不可能不知道。
对于月见山知道自己全名,阿航多少有些讶异。
月见山笑了笑:“之?前听镇子上的人闲聊提起过。你们家是负责镇子上祭祀的人,那么对于祭祀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吧?”
“你知道祭祀为什么提前吗?或者说,最近你们有没有在镇子上遇见过奇怪的外乡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刺眼的前车灯光一闪而过。是东方仗助把车子开过来了。
东方仗助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头:“上车啦!”
夜色里,青年那双蔚蓝色的狗狗眼显得格外可爱,就像一只摇着尾巴等待主人摸头的大型犬。月见山不禁想到了空条承太郎——空条教授好像说过,他和?东方仗助是亲戚。
气质是不是也差得太大了?
恍惚的想着,月见山暂时将之?前问阿航的问题抛下。反正从这边驱车回镇子上,还有一段距离。她可以在车上慢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