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如燕子一般轻巧地应声落地:“嘿嘿,别你发现了。”
傅永:“左老先生有事吗?”
左南行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来:“喂,我说,你们是不是不打算给姓岑的老东西平冤了?”
傅永喝着他的茶,眼皮都没抬一下:“时机没到。”
左南行拍了下桌子:“有什么好等的,小柳手里不是有证据吗?”
傅永:“左老先生有所不知,这件事就算把证据摆在皇帝面前,他也不会管的,没用。”
左南行:“皇帝老儿都不当回事,拿岑和正岂不是白死了?”要捋着稀疏花白的胡子:“那老子还等什么?干脆,老子闯进皇宫给他添个堵算了。”
吓一吓,说不定皇帝老儿就能大病一场呢。
“在下劝左老先生不要轻举妄动,岑大人不是一个只有一个仇人,”傅永淡声道:“两江转运的事,牵扯的官员不下数百,难道左老先生挨个吓唬吗?”
吓不到别人倒先把自己给累死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左南行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音:“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傅永:“快了。”
左南行凑近他:“这话怎么说?”
傅永:“冯清河死了。”
熙元帝出的手。
左南行:“冯清河?那个黑白司的大将军?”
傅永点点头:“正是他。”
左南行:“你是说,皇帝要先杀光朝里的奸臣,再清楚地方的坏蛋?”
傅永:“在下可没这么说。”
左南行:“你别跟老夫绕圈子了,说清楚点行不行,老夫求你了。”
傅永:“岑大人的事,也许只能等换天了。”
左南行:“你说什么?”
傅永在他手中塞了一杯茶:“左老先生在在下屋中藏了这么久,不渴吗?”
左南行接过来一口倒入喉中:“谢了。你的意思是说,只有等杜……津王当了皇帝,才能给岑和正讨个公平吗?”
傅永头疼地道:“左老先生,您这话万一被人听去,可是要被朝廷追杀的。”
“嘿嘿嘿嘿,”左南行怪不好意思的:“老夫一个村夫愚人,不知道你们当大老爷的怎么说话,老夫就问你是不是那个意思?”
傅永:“左老先生觉得是就是。”
左南行:“……”
幸好他徒弟岑蕴没这么多弯弯绕,否则,他早就被气死了。
“对了,”傅永突然想起一件正事来:“左老先生这几日去柳府可曾找到可疑之人?”
杜北宸让“隼风”把杜世麟藏在柳府的细作找出来,多日没有进展,盖因柳府守卫森严,“隼风”也不是次次都能想进去就进去的,就算进去了,也怕打草惊蛇,不敢轻举妄动,傅永想到左南行藏身的功夫极好,年岁又大,就算露了面也不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因此让柳耀辉和柳夫人打了招呼,由他去找人。
“三管家姓白的那人,似乎会点幻术。”左南行锁定了柳府的三管家白重,但还没抓到现行,他不敢把话说死了。
傅永想起来之前柳府来人给柳耀辉送点心那次,津王府的下人竟然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模样,语调陡然严肃道:“这个人,麻烦左老先生盯死了。”
左南行:“行,没问题。”
夜已经往深里走了,傅永忍不住打了给哈欠:“要是能把着人抓取了,说不定下一个倒霉的人就是岑大人的仇人了。”
左南行想了想:“信你。”
傅永端起茶准备送客,左南行往外走了两步又忽然回过头来:“喂,你真的没在津王爷身上吃亏?”
傅永:“……”
本公子为什么要和你们说这个。
“没有。”
左南行:“算了,老夫一把年纪,也拉不下这老脸管你们年轻人的事,不过老夫可给你一句忠告,杜家没什么好人,你呀,小心点吧。”
傅永:“谢谢,老人家的好意傅永心领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皇族杜氏没有好人,杜北宸……也不算,毕竟前世都过过招的。
傅永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一半沉溺于跟杜小王爷有私,一半又不敢在其中放了情分,一边说男人嘛,谁不是风流薄幸,一边又不甘心,非要把和杜北宸厮混过的两个夜晚的情形翻来覆去地想……
翌日早朝。
熙元帝突然宣旨,命太傅曾石接管黑白司,命杜世麟和杜北宸一同监国,协理六部之事,权同丞相,位在百官之上。
群臣又是一片哗然。
这事要是放在一位皇子身上,自然是好的,等同于昭告天下,朝中有储君了,可一下子来了两个监国的皇子,甭管是老油条还是中流砥柱都懵了,面面相觑,久久说不出话来。
熙元帝一碗水端的太平了,以致于他们想押杜世麟的时候,不得不顾忌到杜北宸,想要杜北宸的时候,又不得不想到杜世麟,这二人在争储中步步平分秋色,根本分不出伯仲来,这叫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真是君心难测啊。”下朝的时候不知谁嘀咕了句,瞬间响应者无数:“是啊,是啊,圣上到底什么时候能给个准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