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一只老鼠都能欺负我。”她咒骂着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抬眼看到驾驶座上沉默开车的男人,脑中“嗡”一声响,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自己是坐在谁的车子上。
这比看到老鼠还要让她不能接受。
她脸色阴沉,带着怨恨的眼睛直直盯着尹光年,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活像个索命女鬼:“停车。”
安娜和大权顿时屏住了呼吸。
“这里不能停车,医院就在前面,之后我就会离开。”尹光年透过后视镜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相信我,我比你更不想出现在你面前。”
“照顾好你自己,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说。
“我自然会照顾好自己。”梁暖冷着脸回击:“也请你不要食言,能离我多远就多远,尹光年,希望你记住,你毁了我的生活,但请你不要毁掉我的未来,为了爸爸,我想活着,好好活着。”
尹光年不说话。
折腾了一夜,梁暖心生疲惫:“也许你是想补偿,但对我来说,你补偿我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要再出现了,尹光年,你能明白吗?”
她眼睛里闪着泪光,语气更是带着微弱的哀求,这是她今晚头一次用平心静气的语气对他说话,大概是因为生着病,她对于人生,还有眼前这个男人,都是无奈大过心酸。
车内有一瞬的安静,尹光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柔弱却倔强的女孩,她的眼角湿润,他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她造成的打击,终于还是无言以对。
“我明白,不会再出现了。”他郑重做下承诺。
就算他想为她做些什么,但倘若当事人不接受,那也是于事无补,他是个男人,他应该尊重女人的意愿,不能强迫她接受他的善意,尹光年在心里对梁起风道了一声抱歉,他想他不能继续下去了。
车内的气氛透着古怪,其余两个人连大气都不敢踹,一直在小心地来回打量两人,不敢插嘴。
医院很快就到了,三人下了车,尹光年果然说到做到,把他们送到医院门口就开车走了,临走前,甚至没有多看梁暖一眼。
安娜见梁暖目送尹光年离开的脸冷若寒霜,尽管心里的好奇心快要满溢出来了,到底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问。
挂了号做了检查,急诊医生诊断她得的是急性肠胃炎,中间梁暖又拉了两次肚子,怕她脱水,只好留在医院挂盐水。
时间到了凌晨三点,急诊室里的人们都面色疲倦,梁暖看着陪伴在她身边的安娜,还有奔前跑后为她垫付医药费的大权,他们甚至认识不超过五个小时,但陌生的他们让她的心中生出感动。
她庆幸在她人生的最低谷遇到了好人。
梁暖在安娜家里住了下来,经历过颠沛流离后,她成熟了许多,至少小姐脾气收敛了不少,安娜对她说话也不再战战兢兢,反而快乐地跟她分享自己的心事,她暗恋对面楼的牙医先生很久了,为了他甚至愿意留在收入低微的咖啡馆里做服务员,只为了能隔几天就看他一眼。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娜在说,梁暖做听众,大病初愈后她的心情格外忧郁,对自己的事情也是三缄其口,安娜以为梁暖是疗情伤,却不知道她其实是在忧心自己的未来。
她的手机停机了,这也意味着,她彻底断了与那个世界的联系。
没钱,没地方可去,更没有未来,如今她最好的选择就是想办法留下来,但她不知道如何跟安娜开口。
白天大权和安娜上班去了,家里就剩她和徐威廉两人,孤男寡女让她有些不自在,她就干脆整天躲在安娜的房间里看肥皂剧,徐威廉多少明白她的心思,每天煮了白粥,到了饭点就敲她的房门三下让她开门领盒饭,总之言谈举止十分有分寸。
到了第三天,梁暖终于喝粥喝到要吐了,她迈出房门,除了求徐威廉不要再拿粥荼毒她以外,她还有正事想请教他。
对于徐威廉的人品,她已经不再有怀疑,也认为现下他是最好的取经对象。
因为在这个家里,他们俩都是米虫。
作为一只不事生产的米虫,徐威廉一天到晚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窝在沙发上边弹吉他边对着五线谱涂涂画画,每作完一只曲子就开始抱着吉他甩头发嘶吼,倒是把流行巨星的台风学了十成十,但是就凭他那唱功,梁暖觉得他还是安分做他的富家少爷比较好。
昨晚听安娜聊起徐威廉,梁暖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谁又会知道,这个成天窝在破沙发上胡子拉碴牛仔裤还破了个洞的潦倒男人是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有钱少爷,老爹是福布斯富豪榜的常客,贵妇老妈是各大时装周的座上宾,可这本来应该是霸道总裁的家伙却成天做摇滚巨星的白日梦,还拒绝接受父母塞给他的未婚妻,在订婚那天连夜逃跑了,已经在大权这里躲了快三个月了,穷得叮当响也没有要跟父母妥协的意思。
都是有钱人沦为穷光蛋,比起梁暖,徐威廉那是纯粹自己找罪受,看他都穷了三个月了,也算是前辈了,梁暖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个有用的“米虫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