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菲尔所说的那样，他跟奥古斯汀其实都是空降人员，这一次的主场确实是该交给他跟奥古斯汀了。
“戏看够了，出来呗。”
苏澈朗声道。
奥古斯汀走了出来，站到苏澈的对立面，一点也没有因为某人的牺牲有所动容。
“想怎么比？”
“打打杀杀的太没意思了，不如我们文斗？”
“你说说规则。”奥古斯汀其实深知，不论怎么比，最后赢家都已然注定。
但……
不努力就直接放弃，这可不符合他的生存美学。
“比我们谁能让真主现身。”
果然如此，奥古斯汀不作他想，干脆果断道：“这我直接认输，神灵这种东西，你爱信就自己信吧。”
说完这话，竟是头也不回就直接走了——前一刻还在说要努力的家伙，后一秒就自我打脸打得啪啪响。
本以为会掀起一场风暴的对决，竟是以这样始料未及的方式直接结束。
“喂！你努力一下啊！”苏澈追在对方身后朗声道。
抬起手背对着苏澈比了个中指，走得干脆利落，“要努力你自己去努力！我还有自己想做的事，家族里边的某个老东西又开始作妖了，没时间陪你过家家！”
“这么说你就让给我咯？”苏澈笑道。
“让，谁让你现在是那个傻逼系统的亲儿子。”奥古斯汀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得到，之前那个没有被他干掉的系统肯定又找了一个新的冤大头了。
脑洞开大一点，对方肯定会指示这家伙把他这个不听话的前任给干掉。
不然……
这种既不是天之骄子又不是这个位面的重生人生赢家的家伙，怎么会来到这么一个真神位面送菜。
必然是有恃无恐来着。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
那个烦人的系统还是挺护短的。
他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对方的底线，如果不是因为他最后上升到要灭了对方，没准他还在对方的庇佑之下继续睡男人各种造作。
但……
他腻了啊。
说着是想要自由，实际上是为了什么，时至今日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可是在看到了对方新一任宿主的时候，心里边居然还存留着某种失落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累了吧，一次又一次穿越，一次又一次执行任务。
他累了，太容易得到的爱情，太容易完成的救世任务。
他在变他在衰落，但是陪伴他的系统却是一如既往地冷漠。
灵感迸发，突发奇想。
究竟该怎么做才会让这样波澜不惊的家伙拥有一点情绪的波动？
不如，杀了他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旦兴起就再也遏制不住。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看到对方对他露出失望的神情，第一次动手毫不留情地衍生出了杀心。
他居然觉得无比满足——瞧，这家伙不是还有些情绪的么。
但他也永远失去了留存在对方身边的资格。
甚至变得迷失自我，疯疯癫癫，直至最后只记得一个虚无的假象。
看到凌绝死在自己面前，奥古斯汀的心中毫无情绪波动，甚至还比不上当初被某个系统肃清时候来得情绪激动。
也是在看到凌绝死后，奥古斯汀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那种隔着一层雾一般不甚清明的头脑头一次变得如此清晰。
所以……
欺骗来的感情还是不靠谱啊。
某些人说着为你牺牲，但是实际上却还是在为了自己打算。
凌绝来过这个世界。
而他没有。
这就是最好的说明。
烈日骄阳之下，苏澈目送着对方远去的背影。
伫立在原地，久久都没有行动也没有言语。
他来到沙滩边缘，一步一步向深处走去。
划着水面，愣怔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初没机会握到我的手，如今我又回来了，你还想继续错过吗？”
顿了顿，苏澈干脆利落道：“祁阳？”
海水包裹着苏澈的手，自海水之中，涌现出一个熟人。
苏祁阳握着苏澈的手，目光之中满是怀念，“父亲。”
“就这么想见我？”从朝圣之路到后来的圣子筛选，一步步铺排，都是为了指引着他去往对方身边。
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率先三振出局了对方选中的所有人选，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候选人，已经比不下去了，对方自然该现身出来，宣布胜利结果了。
“父亲还是这么不留情面。”苏祁阳到没有责怪苏澈打乱了他的计划，温和顺从如旧。
“不敢，毕竟你现在可是一方世界的真神了。”
见苏澈这么说，苏祁阳落寞一笑，“父亲还在跟我开玩笑。”
“这样有利于我们重拾昔日的父子情谊。”
摇头，却充满了包容的神色，苏祁阳牵着苏澈的手，牵引着苏澈重回到岸边，但他却后退一步重新涉足海水之中。
两人之间界限分明，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但事实上两人确实是身处黑白两端，注定不得见面。
“父亲……我很矛盾……我既想见到你，又害怕见到你。”苏祁阳低垂着头，不敢与苏澈四目相对，“你给予我生命，让我来到这个世上，成为一个独立的存在……但时候到了，我只能重又回到您的身边，届时这天地之间就再也不会有苏祁阳的存在，而父亲也再也不会记得有过我在您身边的记忆。”
说着这番话的苏祁阳，浑身散发出宛如太阳一般的和煦微光。
而与此形成对照的，是苏澈身上所涌现出来的，盛载着死气的幽冥之气。
一个向往光明，一个走向黑暗。
他们是两极，但同时，他们也是不可分割的阴阳一体。
事已至此，苏澈也差不多该明白这代表这什么了。
苏祁阳就是那块至阳法则的神格碎片，当初他在第四个任务世界得到了归息万物的至阴法则的神格碎片……
不，这么说不准确，或许，他本身就是那块碎片。
只是因为他的造访，唤醒了那块碎片回归本体。
而如今，能够填补他另一半残缺的碎片就在眼前。
是时候回归本体了，而回归过后，苏祁阳也将不复存在。
握掌成拳，苏澈不屑一笑。
这还真是令人两难的抉择。
就像是苏祁阳所说的那样，基于思念，对方想见到他。
但同样也是基于思念，对方抗拒见到他，因为两人一旦见面就代表着有一方即将被对方所吞噬彻底湮灭。
这就像是一个电车难题，怎么选都代表着一种牺牲。
苏澈上前一步，伸出手抚摸着对方的面颊，“傻孩子，你认为我会杀掉你吗？”
苏祁阳愣怔，不可置信地看向苏澈，“可是……父亲难道不想成神吗？”
“成神有什么用？难道我现在还不够快活吗？”揉着对方的发丝，苏澈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慈父，“如果为了成神，而剥离了人伦情感，做这样的神，有什么意思，难道养儿子不香吗？”
失笑，“父亲，你还是这么幽默。”
“嗨，怎么能叫幽默……”上前一步，拥抱着苏祁阳，“你爸我啊……从来都不会开玩笑……”
被苏澈拥抱在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怀抱。
苏祁阳仰望着苍穹，眼角滑落下一滴泪。
“是啊，父亲从来都不会开玩笑的……”除非目的使然。
朝阳之下，父子二人一开始紧密拥抱。
直至最后只剩下孤单一人。
即便是怀中人消逝不见，苏澈也维持着拥抱的动作许久都不曾改变。
他成功了。
同时……
他也失败了。
苏祁阳的离开，带走了苏澈作为人的最后一抹善意、慈悲以及情感。
闭上眼，再一次睁开来。
这一次，他回到的并非是现实世界，而是一片空无的，虚无的境界。
就像是之前得感真主召请，去往的那个未知的、虚无的、一望不到尽头的白茫茫的空旷世界。
“吾主，欢迎归来。”
熟悉的嗓音回荡此间。
这一刻，苏澈想起了很多他所遗忘的，丧失掉的记忆。
“七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世界没有崩坏掉吧？”
“没有，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主仅仅是睡了一觉而已，世界还是那样，什么也没有改变。”
“那就好。”
神会沉睡，神会崩坏。
这是一个循坏定理。
为了防止在神陷入沉睡亦或者是崩坏重组期间，世界陷入混乱无序状态。
死神应运而生。
死神手握虚空之刃，执掌神之法典，代位行使神之主权。
同时，死神也在寻找散落在各个世界之中的神的神格碎片以及灵魂。
直至将神重新拼就。
他所契约的每一任宿主除了用于维护修补大小三千世界的气数，同时也是用于重组神的备用容器。
不论是奸猾的、狡诈的乃至佩戴着面具的伪善者，都只是一个容器而已。
等到神主归来，容器便派上了用场。
比方说，这一次崩坏重组的神主，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苏澈。
【第一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此完结，第二部指路：《多谢师尊不杀之恩[剑三]》
感谢继续支持！
→_→终于下完这盘棋了。
澈哥很牛批，所以让他成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