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走廊中游走,似一条巨蟒,冰冷的皮肤紧贴黑色的墙壁,发出听不见的摩擦声。
生前有太多怨恨,都在死后化为乌有。它逡巡在校园,像一位夜之君主巡逻它的领地。执念,执念。执念让它强大,也让它万劫不复。它从不期盼得到救赎,只想和所有的肮脏与污秽一同,永堕无间。
来自三楼的高温吸引了它的注意。
自从那场大火之后,它不记得地狱冰冷了多少年,那一点火光,如同太阳一般灼热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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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给你?”林儒锐皱眉,“不可能。”
教导主任当即哀叫连天:“我看不清!我认不出!”
“我扣掉你眼珠子,看你认不认得出?”林儒锐正打算把威胁付诸实践,忽然一皱眉,看向走廊深处。
总感觉有人在黑暗里注视着她。
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传来。换做一般人,大概就会认为自己疑神疑鬼,放任自流了。林儒锐不同,她警惕心太强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强到病态,当即站起,一手抓着教导主任的头,对唐初和白轩道:“先下去再说。”
白轩忽然指着林儒锐身后:“灯亮起来了!”
林儒锐转身,愣了愣。果然,黑暗深处出现两点蓝色的光,似两个巨大的灯笼,正在幽幽靠近。林儒锐脸色一变,箭步蹿前捞起白轩:“初姐,快走!”
唐初好奇林儒锐到底看见了什么变了脸色,奔跑途中忍不住回头,才发现亮起的蓝光不是灯笼,而是人的眼睛。
一张巨大无比的人脸横亘在走廊上,几乎将整个过道占满,衔接人脸的是巨蟒般的脖颈,生就一张俏丽的美女脸蛋,脸上的神色似痛苦又似欢愉。林儒锐总觉得她格外眼熟,回想片刻,心下吃惊:这和之前将她叫去办公室,后来又消失不见的女生长得格外相似。
原来叫走她的不是人,而是鬼?
后知后觉的寒意沿着脊椎骨攀爬而上。人头的脖颈像进攻前的蟒蛇盘曲起来,陡然加速,林儒锐抱着小孩往旁边闪,手臂却被狠狠擦过,钥匙脱手而出,她正要去捡回时,那脖颈忽然转了个弯,长舌舔过地面,将钥匙串勾入口中。
“淦!”林儒锐忍不住骂了句脏。
人头眼珠一转,又向这个方向看来,林儒锐带着小孩,顾不回从它口中取回钥匙,只能转头继续狂奔。
为了甩脱人头,林儒锐和唐初躲进一间藏在角落里的美术教室。刚一进入,小孩忍不住吓了一跳。
黯淡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原本以为空荡无人的美术教室,填塞满了密集的人体,黑影憧憧,无神的目光汇聚到三人身上,叫人头皮发麻。
林儒锐刀都要抽出来了,唐初忽然拦住她:“不是鬼,是雕塑。”
果然,活灵活现的石膏雕塑在空地处密集林立,还被人摆成了各种各样的姿势,但无一例外,目光都朝向门口。要换个心理承受力弱的来,保准当场就要吓个失心疯。
好些雕塑上了色,看起来顾盼神飞,栩栩如生;有些上了一半,半彩半白,半人半物,有种惊悚的拟人感;还有些完全没上色的半成品雕塑,则放置在雕塑群的边缘角落。
林儒锐把白轩放下来,小孩手脚勤快,赶紧跑到门边关紧了门。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唐初拍了拍饱满的胸口,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林儒锐:“钥匙被它吃进去了。”
“那怎么办?”
“只能下次碰见再想办法取出来。”
林儒锐话音刚落,两根手指被白轩攥住晃了晃,小孩脸色恐惧,指向角落:“刚才,那里好像有东西动了一下。”
林儒锐和唐初对视一眼,来到角落处,那里放置着一把椅子,椅子上一尊沉思的雕像正撑着下巴静坐。走近后,众人惊奇地发现,这座雕像制作得竟然和刁季同极其相似,眉眼鼻唇,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林儒锐蹲下来,耳朵凑近石膏雕塑,只听呼哧、呼哧的沉闷呼吸声从中传来,她又用手指敲了敲石膏表面,忽然一按,苍白的膏体应声而裂,露出下方活人的肌肤。
三人七手八脚地把刁季同从石膏中挖出来,他已经陷入了昏迷,呼吸微弱,脸颊因窒息涨得通红。唐初把人扶起来,林儒锐掐中他的人中,刁季同眼珠咕噜噜转动,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林儒锐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甩他两记悍然耳光。刁季同终于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我靠,太吓人了!”刁季同瞪大眼睛,满头热汗,心有余悸地东张西望。
林儒锐:“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嘶,我的脸好痛……我记不清了,我记得昏迷前,看见吴龙和沈茜朝我走过来。”
“吴龙不可能还走得了路。”林儒锐整理了下衣袖,“我下的手我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