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知希不知道顾止戈是什么时候拿着自己的作品联系上CSM的,她一直都知明白,他们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可他放弃了自己的安全感,成全了她的梦想。
就连两位爷爷,也都是他劝同意的。
她记得,离开宿迁去伦敦那天,她在飞机场抱着他不舍地哭了很久,结果第二个月,他就去了英国……
顾止戈头低了很久,一直也没看她有动作,于是便出声问道,“怎么了?”
于知希收回思绪,拍着他的脑袋摇摇头,“没什么,你别动啊。”
说着,她笑眯眯地给他戴上帽子,然后一下一下地捏着气囊,看着他头上频繁翘起的长长的兔子耳朵咯咯笑。
“戈戈,你真的是可爱炸了!”
她说。
光芒都落在她的眼中,顾止戈微偏着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低头亲了下去……
抬头的瞬间,电梯门突然被打开,无视众人微微惊讶的眼神,顾止戈淡定地抱着于知希走了出去。
害羞和不好意思是不存在的,他这么久没见他的扣扣小美人了,现在怎么说也是舍不得放下的。
出了公司后,于知希终于抬起头,她好笑地捏捏顾止戈头上软萌萌的兔子耳朵,“我听到你的员工说我是你的专属灭火器,一灭一个准,灭火能力特别强,也是他们的救星。”
还有之前那些想勾搭他的女人,说她是勾引人的小狐狸精。
但是这个就不用和他说了。
放开他的耳朵,于知希重新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又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可是他们都说错了,我明明是你事业路上的绊脚石。”
明明是一个贬义词,她的语气却十分自豪。
顾止戈垂眸,温柔地看着怀里乖巧可爱的女人。
温黄的路灯不甚明亮,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的侧脸被蒙上了一层暖黄的虚光,让她看起来十分柔软,一身软骨,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他突然想起那年圣诞的冬夜,她突然回国,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她,明明哭得可怜兮兮却还硬是用红红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他,用尽浑身解数阻止发高烧的他去上班。
可事实上,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让他举白旗投降。
他有着自己的报复和商业王国,可他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只要看她流一滴泪,他就什么都能答应。
……
视线从她微嘟着的唇上扫过,对上她清润如水,纯得不参杂一丝杂色的眼眸,顾止戈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低头又凑近了她一点,声音低哑,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带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叹和满足。
“对,你是我事业道路上,一颗最可爱的绊脚石。”
“被你绊倒,我甘之若怡。”
闻言,于知希骤然红了脸,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顾止戈属于那种会默默为她做事,却很少说的人。
他很少会说情话,可每次一说,都会让她回味很久。
她又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抿着嘴趴在他怀里弯着眼睛笑,脑袋里都是他刚刚和她说的话和他刚刚看她时那专注又深情的眼神。
一直到两人回了家,吃了晚饭,直到洗漱完回房间,她还沉浸在他的甜言蜜语里,无法自拔。
永宁的改建开始后,于知希就再也没回去过,有时候听到和永宁的消息,她也会刻意忽视。
两年前,顾止戈在宿迁买了套房,在两位爷爷的默许下,他早就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于知希的卧室里。
秋天的晚间微凉,夜越深,露水越重,于是本就朦胧的月色因着露水又朦胧了几分,像无数层细纱漂浮在空气中。
一阵夜风吹过,吹散了淡薄的月光,也吹动了桂花树的枝叶,窗户半开的室内暗香浮动,让人心神都放松了不少。
但是于知希放松不下来,她像是被绳子捆绑住的鱼,也像是现在沼泽的旅人,不管挣扎与否,都只能越陷越深。
顾止戈是她的水和空气,可也是她的绳子和网,更是她不能挣脱的沼泽。
一室之内,热意折腾翻滚,空气温度越来越高,满室的桂花香盖不住晚香玉和薄荷微凉的冷香,于知希脑子昏沉沉的,揪着被角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在英国的事。
那近两年的时间里,他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在伦敦陪她一段时间,所以两人虽说是异地,其实也没那么难熬。
他和她解释说去英国是为了工作,可是她知道,他是为了她。
这个男人啊,怎么会这么好!
鱼煎黄了一面被翻身,滋了满身的油,于知希咬着牙,脸半埋在软绵的枕头里咽下轻呼,手指不由自主地拽紧了枕头。
侧过头她半睁开眼,能看到窗外摇曳的树影。
曾经在落镜寺里抄写了数次的《坛经》被她忘了个光,忘了佛性清净,也忘了莫使心惹尘埃。
值印宗法师讲到《涅盘经》时幡动了,有二僧辩论风动还是幡动,慧能说是仁者心动。
此时的她却觉得,树枝摇曳不是因为风,也不止是因为心,更是因为她爱的这个男人。
……
“咔哒”一声,床边微亮的小灯不小心被摁灭,视线由白色变成黑色。
室内昏暗,思绪也越发浑沌了起来,于知希突然想不起来本来聊天聊得好好的他们,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忘了他们的第一次是如何发生的。
那年圣诞前夕,英国突然下了一场大雪,那天的雪很大,落地窗外一片雪白,连常出没的小松鼠都躲了起来,寒风夹着雪花呼啸个不停,室内却暖如深春。
壁炉冒着黄色的火光,内里火光闪烁,她坐在壁炉前专心地研究设计稿,抬头的时候突然看到窗外嬉闹的小情侣脸上张扬着笑,雪花簌簌落了他们满头,看起来像是满头白发的开心小老太太和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