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夏毓来接颜如玉的时候,顾止戈和纪叙也跟着一起来了。
顾止戈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衣袖挽起两截,露出精健的小臂,手上还是抱着一大束玫瑰。
这次的花是黄色的。
于知希远远的就看到了他,开心的跑到他面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花抱在怀里,并掂起脚在他故意侧过来的脸上亲了一口,软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止戈低头同她咬耳朵,“想你了,就过来了。”
于知希听了,忍不住捂住笑了。
“那你今晚不会又要半夜开会吧?”她抬头看着他,有些担心地问道,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对他的心疼。
顾止戈摸了摸她的头发,“回家也可以工作。”
……
和其他几个人打了招呼后,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远去。
看着前面相拥的人,颜如玉忍不住吐槽,“嘁,这么急,就这么舍不得扣扣陪我吃顿饭啊。”
夏毓扶着她的腰,揽着她让她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身上。
“别气了,你知道顾止戈从小就这样,巴不得扣扣眼里只有他,高中的时候,扣扣妹子叫我一声哥哥,他能用眼神把我凌迟。”
天天被抢人的颜如玉并没有被安慰到,她心里还是有点气,“小气鬼。”
可话虽如此,她表面上对顾止戈嫌弃,可心里却是开心的。
她看得出来,于知希这段时间是真的很快乐,因为那个宠着她长大的男孩,又再次把她护在了怀里,小心翼翼,仔仔细细。
一旁,常晴眼底的羡慕一闪而过,随后又被她垂下的眼帘藏住,她笑着和颜如玉道别之后向停车场走去。
纪叙无声无息地跟在她的身后。
常晴突然停下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语气不耐,“你跟着我干嘛?”
纪叙低头看着她,深邃的眼底平静,毫无波澜,“有人刚刚发朋友圈说她车又坏了。”
常晴勾唇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纪师傅,真正的对一个人在意是能用眼睛看出来的。”
而不是要用人用语言或者文字提醒。
纪叙眼底闪了闪,没说话。
……
修好车后,纪叙以没车为由上了常晴的车,一上车,他就拿起车上的一张传单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快到酒店的时候,他将一朵纸折的玫瑰花递道常晴面前,“送你。”
常晴接过,感动得眼底一热。
她没想到这个一米八五的修车男人,那一双拿过刀,抗过木仓,后来又长期举着钳子和千斤顶的大手竟然可以用一张小小的纸,折出一朵这么精致小巧的花。
真正在意一个人果然是看得出来的。
……
******
顾止戈说到做到,吃完晚饭后,他抱着于知希亲了一口就去了书房。
晚间十二点,正是开始降温的时候,窗外的风一阵一阵,落地窗前的帘幔轻摇,串着珠子的流苏呤呤作响。
一部电影落幕,于知希从沙发上起身,咬着唇抱着抱枕站在书房门口。
茶几上的年年窝着没动,只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知道自己又将被抛弃的它不安分的小爪子又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于知希抬手想敲门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顾止戈看到正抬起手的她,嘴角轻勾,慵懒地靠在门沿上,抬手勾着她的下巴,挑挑眉,眼底尽是笑意,“小美人儿,没我睡不着吗?嗯?”
于知希没说话,只是咬咬唇,松开了抱枕,任由抱枕落在地上,然后抬起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在他胸口敲了敲,“喂,有人吗?”
就像小时候一样,敲完她收回手勾起了嘴角,露出嘴边深深的小梨窝。
“有。”顾止戈嘴角溢出一声低笑,像抱小还孩子一样将她抱起往自己的卧室走,“不怕我像昨天一样对你吗?”
于知希摇摇头,“不怕的。”
在他面前总忍不住想调皮,她晃晃悬在半空中的腿,腻着嗓音叫了他一声,“戈戈啊。”
“嗯?”
“颜颜说,她肚子里的宝宝还差个青梅竹马。”
她身体软,声音也软,就贴在自己耳际,顾止戈脚下的步子一顿,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手不受控制的掐紧了她的细腰,他无奈叹了口气,一边抬脚继续往房间里走,一边缓缓启唇。
他的声音嗓音沙哑,带着挫败和警告,又别有一番撩人的韵味,“扣扣,你别勾我。”
于知希只是抿着唇笑。
……
日子就这样缓缓走过,平稳却不平静,有人生活里甜甜蜜蜜粘粘腻腻,任难熬的快乐迷了心神,也有人生活似翻滚的热水般难以平息,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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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九日,八月大廿七,星期日,定日,明堂黄道,牛日冲羊,己未,易嫁娶,午时三刻吉时。
这天,天气晴,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好很好的日子。
一大早,夏毓就带着两个伴郎坐上了婚车去接新娘,他满脸的兴奋藏都藏不住,等破关斩将,突破万难后将新娘抱上车,他嘴角的笑简直要裂到了耳根。
毕竟,这一天,他足足等了十年。
婚礼现场被布置的很浪漫,绿草坪上的鲜花比绿草还多,满地的玫瑰花,气球丝带在风中飘舞着。
众人的掌声中,颜如玉穿着一身渐变粉紫色的吊带婚纱被夏毓从车上抱了下来。
顿时,现场的掌声和惊呼声更大了,特别是看到颜如玉的婚纱之后,惊呼声和赞叹声此起彼伏。
虽然说是在自己的场地举行的婚礼,可还是有人混了进来,拿着相机躲在人群里偷拍。
而两位新人的旁边,更是有摄像师拿着高清摄像机跟着拍。
考虑到颜如玉怀着孕,于知希设计的这款婚纱款式轻便简单,大面积的裸粉透视薄纱,特别是腿部,只有一层裸粉色的轻纱,衬得她身子修长,而裙摆处装饰着拼接花褶,既减少了飘逸,增加了垂感,又不会显得太过厚重。
腰间和裙摆则用轻纱和羽毛重叠成簇状的不规则花群旖旎垂下,细细密密的褶皱缠绕在一起,走动间,长腿若隐若现,花朵摇曳生姿,步步生花。
细看能看见每朵花中间都用浅黄色的两线绣着花蕊,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肩带用的是粉色丝绒线,上面也用黄色的亮线绣着层层叠叠的云朵。
更让人惊奇的是,于知希在传统的头纱中加入了碎花雪纺,淡紫色的雪纺藏在裸色细纱上若隐若现,别有一番格调。
繁花似梦,穿着梦的颜如玉则像是花间仙子,优雅端庄高洁,又带着梦幻的神秘色彩。
夏毓牵着他的花仙子一步一步走在红地毯上,像是走向他们未来的人生,花童洒着花瓣落了一地,旁人撒的花瓣落了他们满头,祝福着他们以后的日子繁花似锦。
终于,两位新人站上了高台,真挚感人的宣誓之后,轮到新郎新娘各自发言。
颜如玉接过主持人的话筒,牵着夏毓的手,转身正对着台下的嘉宾。
“今天是我这二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我要感谢我的爸妈给了我生命,也要感谢在后来的路上遇到的很多人……”
“最该感谢的,除了我的夏先生之外,就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说着,颜如玉看向台下的某个地方笑了笑。
“是她告诉我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着最真挚的爱,也是她给我带来最爱我的这个男人……”
“恋爱、结婚、生子,曾经是我抗拒到想都不想去想的事情,可现在,都不可思议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听到着,台下的颜爸颜妈都有点动容,脸上的愧疚一闪而过,可夏爸爸却依旧笑得很开心,还很兴奋地像好哥们似的拍了拍夏爸爸的肩膀。
“站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是我的爱人,我们认识了十几年,相恋十年,我动摇过,犹豫过,退缩过,可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都说少年时期的感情最美,而他把美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甚至还有以后的几十年,现在的我很幸福,所以我希望我的好朋友也能幸福。”
“我的于姑娘,她自出生就认识了她的顾哥哥,从此之后,她眼里心里就都是他,我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我曾说过要当于姑娘的伴娘,可今天她是我的伴娘,而顾先生是伴郎。”
“我相信我所有愿望我的??先生都会帮我实现,所以我想把我的愿望和一半的祝福都给于姑娘。”
“于姑娘,现在我替我的粉丝问一句,漫画的续集,我可以开始画了吗?”
“她说可以,那就请大家把一半的祝福给她,祝她接到捧花,和她的顾先生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
最后,颜如玉笑着看向夏毓,“夏夏,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你有什么想对我和宝宝说的吗?”
夏毓突然很没出息地红了眼,他明明准备了很多话,可是看着眼前最爱的女人,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他在主持人还没宣布可以接吻的时候将话筒一扔,低头吻了下去。
……
台下,笑声和掌声一片,于知希穿着杏色的抹胸礼服站在顾止戈的身边,看着台上拥吻的两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感动,是开心,也是欣慰。
她拽着顾止戈的衣袖,哽咽道,“戈戈,我好开心啊!”
顾止戈低头,抬手拨开她发间的花瓣,把她拥入怀中,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我和颜颜做了近十年的同桌,六年的室友,我一直觉得我和她很有缘,可后来我才知道,是她托父母找的关系,她怕我性子软被欺负。”
“高中毕业后,颜颜本来和夏毓约定留在宿迁,后来却填了帝都的大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我的原因,她还是在担心我。”
“你离开的这七年,她一直陪着我,就连你回来了,她一边怕你伤害我所以敌视你,一边又暗暗帮着我给我勇气。”
“戈戈,她一直说她很感谢我,可是我觉得我才最应该感谢她。“
“嗯。”顾止戈收紧手臂,低头小心翼翼地摸去她脸上的眼泪,语气无比轻柔,“我们都要谢谢她和夏毓。”
虽然夏毓这人很不着调,颜如玉又常常和他抢人,可是他一直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至亲和他,这两个人是对于知希最好的人。
……
拋捧花的时候人太多,反应慢了半拍的于知希没挤进去,顾止戈看了眼中满是懊悔的于知希,低头凑近她,“扣扣,我今天是不是没送你花?”
“嗯。”
“那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放开了于知希的腰,转身向人群中走去,于知希站在原地,看着花花绿绿礼服中穿着深灰色西装的大男人,她抿着嘴幸福地笑了。
她的顾哥哥,她的顾先生,为了她,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一个在商场上凭气场就能压倒一众竞争对象的大男人,如今却甘愿站在了一群恨嫁的女人中,跟她们抢捧花。
她都替顾止戈感到委屈。
站在前面的女人往后看了一眼,和同伴碎碎念。
“女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这么高的男人和我们抢。”
“抢就抢吧,谁让他这么帅,值得被原谅。”
“……花痴,不过还好他站在最后面,新娘估计也抛不了那么远。”
可谁知,夏毓看到了站在尾巴上的顾止戈,他转身拿过了颜如玉手上的捧花,以新娘怀有身孕,不能过度劳累为由代替了新娘扔捧花。
他对顾止戈使了个眼神,然后转身将捧花有多远扔多远,光明正大地作弊,却没人能说什么。
以顾止戈的身高,他甚至只需要抬起手,就可以接到捧花。
在众人的哀叹声中,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到了于知希面前,将小小的捧花递到了于知希的眼前。
夏毓拿着话筒在后面大声地起哄,“诶诶诶,我说那边的顾先生,但年我追老婆还是你出的主意,现在这么多老同学都在,你送捧花好歹对我们于姑娘说点什么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对人就是新娘口中说的于姑娘和顾先生。
牛哥高中后就出了国,后来顾止戈失踪的事,他还是在群里听同学说的,那时候他还难过了很久。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顾止戈了,不过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年高中跑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喊要上清华要上北大,只有他们的顾学神,一声一声地喊着要娶扣扣。
于是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他率先喊了起来,“顾学神,求婚!求婚!求婚!”
看着人群中这对赏心悦目、天造地设的男女,众人也纷纷跟着起哄。
“求婚!求婚!求婚!”
“求婚!求婚!”
于知希的小脸被憋得通红,她低着头不敢看顾止戈,紧紧地揪着裙摆,手指一下一下地抠着自己的手心,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这一刻,她不知道顾止戈会不会顺应大家的要求向她求婚,甚至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顾止戈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个场合向她求婚。
……
姗姗来迟的薇薇安刚入场就听到这边热闹的动静,她小跑着挤到人群里,可是前面的人堵成了一堵墙,她什么也看不到。
“哇,这不是颜姐姐的婚礼吗?现在是谁在求婚啊?”
方怀善淡淡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是顾止戈。”
“啊啊啊啊啊,我哥要向我女神求婚了,真的吗?你不是和我一起来的吗?你怎么知道?”
怕说出来伤她自尊,想了想,方怀善没说话。
“哦,对了,你那么高可以看到。”她说着,眼神在他身上扫视了一番,然后向他抬起了手臂,“方怀善,我不重,你抱我看。”
方怀善:“……”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刚想拒绝,她就抱紧了他的手臂,“别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从小生活在英国听不懂中文!”
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方怀善顿时苦笑不得,抱她也不是,不抱她也不是。
……
作者有话要说:请问:戈戈为什么有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