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段时间无意中发现顾止戈在收集泡泡糖贴纸,于是她也买了很多泡泡糖,把里面的贴纸都存了起来,打算送给他。
可是顾止戈脾气有点大,在班里也不怎么喜欢和女生说话,她有点不敢送,刚刚她毫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时候,人却已经跑了……
顾止戈跑到幼儿园的时候,幼儿园也才刚放学。
他站定,匀了会呼吸,视线往大门口扫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看到往常那个趴在木门上笑眯眯看他的小身影。
他抬脚往里走,找到扣扣的老师问,可扣扣的老师却说扣扣已经离开了。
顾止戈是谁,他早就和那群叔叔伯伯混成了人精,即将八岁的他身高接近一米四,站在宋老师面前也并没有比宋老师矮多少,轻易地就能发现宋老师躲闪的眼神。
刚刚的礼貌询问瞬间变成了质问,“你们老师就这么轻易的让一个还不满五岁的小孩子一个人离开幼儿园?”
顾止戈的眼神让宋凌一阵心慌。
眼前的小男孩不过还是一个小学生,却莫名让她有了一种压迫感。
“她……”
脑子里想了一大堆的借口,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起先她以为顾止戈看起来再怎么聪明成熟,也不过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随便糊弄糊弄就能过去。
小孩子都很好拿捏。
可是她却忘了,若眼前的小男孩真这么好应付的话,扣扣的家长又怎么会放心让他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来接五岁的扣扣。
“她……她做错了事情,我训了她几句,她就坚持要去找你,我……”
“所以你就让她一个人离开园子?”
宋凌别开视线,“我还要带班,走不开……”
“我也在这读过书,幼儿园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老师,每个老师带班上课时,旁边都会有一个助教。”
“还有,扣扣一直都很听话懂事,别说她根本不会做错事情,就算她真做错了,被训两句,她也不会闹脾气要来找我!”
“所以,宋老师,她到去哪儿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逻辑却完美到让人无法找出破绽,宋凌满头冷汗,根本找不出话来反驳,最后只能保持沉默。
别看顾止戈表现得这么冷静,其实心里急得不行。
扣扣还没有满五岁,扣扣不像他,一直被放养,她一直都跟在他的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人过,现在她一个人能去哪?
看着沉默不语也不敢看他的宋老师,顾止戈没时间再跟她耗,正打算出去找人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
昏暗的天边滑过一条闪电,宛如游走的蟒蛇,又似一把利剑,划破了天空。
随后,是一道惊雷。
雷声过后,耳边,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小孩子们都害怕地哭着躲进了爸妈的怀里,由爸妈保护着。
想着扣扣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顾止戈既害怕又生气。
可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他说不出什么狠话来要挟宋老师,对这样的事情,他一下子也找不到什么很好的方法。
不过他知道,现在说这些没用,找到扣扣人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了他的父亲。
像一道墙一样,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所有事情的父亲。
随着又一声惊雷落下,绿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身边众人都举着伞往车子里跑,顾止戈来不及再多想什么,两手紧握着拳头,狠狠地瞪了宋老师一眼,转身冲进了雨里。
书包里有扣扣的小花伞,他却没有打开。
瘦弱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雨幕里,顾止戈把手放在嘴边,卷成喇叭状,一声一声地呼唤着扣扣的名字。
声嘶力竭,透着无助的声音,被挡在这一方的大雨里,扩散不出去。
顾止戈想过打电话,可是他的父母常年没在家,院里的那群叔伯也各有各的任务,爷爷现在在落镜寺,于爷爷最近老毛病犯了在医院,柒阿姨在医院陪着。
他也根本没记住柒阿姨的手机号码。
他现在根本找不到人帮忙,就只有他自己。
小镇地下排水系统久久不修整,大雨中几乎瘫痪了一半,十几分钟的时间,马路上都是积水。
永宁河的水位还在不断上升。
顾止戈的学习成绩很好,为了像妈妈说的那样,成为扣扣的榜样,他很刻苦,在这个小镇唯一的小学里,他永远都是第一名。
语文老师讲课的时候有提到过永宁河。
永是永远,宁是安宁。
永宁就是永远安宁的意思。
先辈们之所以给这条河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它能保这一方百姓永远安宁。
它确实也不负众望,养着两岸的人,这么多年,它也从来没有发过大水。
就连九八年特大洪水,小镇也是平安的。
可此时,看着看不见边缘石阶的桥和桥面上快要漫过脚背的河水,顾止戈觉得,什么永宁河都是骗人的。
盯着桥面,顾止戈只犹豫了几秒钟,果断转身往回走。
扣扣很听他的话,他说水很危险,她就一定不会趟水过桥回家。
那么除了回家,她最可能的,就是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