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没有声音回答,叶峥嵘只能干站着等,里面只有两个人,能说话的人不会回答他,会回答他的人不能说话。
而他也不可能进去得到答案,他只能站在门外面,听温良玉极小声的崩溃声音,在说着,你滚,放开我。
然后是一声痛苦的闷哼,似乎在经历难以忍受的折磨。
叶峥嵘等了好一会,没能得到答案只能下楼,板着一张脸说:“三爷还在睡,你等会吧。”
温岱风冷笑一声抬腿就要上楼,叶峥嵘盯着他:“温爷那么想去看三爷在睡什么?”
这句话彻底阻拦了温岱风,等到温良玉尽力把衣服每一个皱褶扯平下楼的时候,外面夜色浓重,温岱风的脸比外面的夜还黑。
下楼梯林弘山想要扶他一下,温良玉垂着头挡开,林弘山便站在楼上看着温良玉走了下去,到了客厅挨了温岱风一耳光,被气愤的温岱风拎走了。
林弘山看着自己的人被拎走,慢慢走下楼梯,叶峥嵘低着头,攥着手指有些紧张:“三爷,大爷送了盒月饼过来。”
月饼盒放在客厅桌子上,林易之的月饼。
掀开盖子拿出来一个,林弘山走出房门坐在屋檐栏杆上,白牡丹开得很好,是片轻盈漂浮的海,不知道刚才温良玉来的时候看见了吗。
吃着月饼,林弘山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看看也是可以的。
叶峥嵘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迟疑了很久,才决定向前走,朝着那个孤零零看着月亮的人走过去。
他没发出声响,林弘山下意识的侧头看向他,发觉他的动作,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滚远点。
叶峥嵘脚步停住,僵硬站在原地,慢慢向后退,学着丁田像根木头一样站得远远的。
站了很久抬头看屋檐露出的半边月亮,不知道母亲和周大娘今晚是怎么过的。
第二日叶峥嵘踌躇着在林弘山起床之后告诉他,温良玉进医院了。
“温家昨晚似乎大闹了一场,温老爷气昏了头,就把温三少爷打伤了。”
罪魁祸首端坐首位面色不改吃着早餐。
下午去医院,叶峥嵘这么一个天生冷脾气的少年人都想要劝三爷收敛一点了,但终归没劝。
三爷有些像疯子,身上藏着点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他没准备开口招惹。
医院外面两排高大的树木依然青绿,在风中招摇映着不远处的西式建筑医院屋顶,和几个月前没有什么差别。
林弘山走进医院,寂静的走廊和铺陈整齐的瓷砖地板,阴凉的感觉着整个医院,沿着楼梯向上到四楼,楼道依然很静,偶尔有一两个小护士匆匆经过。
到了走廊,呜咽的哭声传过来,一个胖妇人坐在铁皮长椅上抹眼泪。
她哭她的小少爷,她可怜的小少爷,幼年丧母,从小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说他是娼.妓的儿子,出落得一个好模样,却和他母亲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因这好相貌又平白惹出了事。
抹着眼泪抬起头,看走廊的那一边站着两个人,泪眼朦胧的看不清,难为情的低下了头继续抹眼泪。
林弘山站在原地,看那扇关着的门,玻璃视口透出来的光都要比别的地方亮三分。
一道无聊的门,但因为有个人就在门的后面,好像门也是会发光发热的。
站在原地看这门框,看清楚了木质纹理到底有几条,林弘山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廊口。
回家的车上叶峥嵘心情复杂,没想到三爷居然没去看温良玉,而是自己去看了医生,接受了嗓子的检查,医生说这东西叫声带,让三爷明天再去做仔细检查。
翌日再去,东检查西检查,说了一大堆让三爷不要期望太高,如果是天生的残缺引起的,基本无法弥补。
三爷点点头,任他检查,最后的结果出来说嗓子没什么问题,和健康人是一样的,这才让人松了一口气,但这种项度就不是这位西医能负责的了,医生便又推荐了一位洋医生,说是做声带训练和这方面培训的。
又驾车去拜访那位医生,两人聊了好一会,洋医生说了不少案例,有些小孩是如何通过系统的训练能再次发声,让三爷自己试着说话,三爷紧闭着嘴,每一个字都认认真真的听了,但嘴始终没张一下。
三爷心血来潮突然关心起自己嗓子的问题来了,到了这个关头却又不愿意出半点声,医生也拿他没办法,给了点建议之后便把这个麻烦推了出去,转而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来。
医生说什么林弘山都愿意听,只是不愿意张口,听了医生的建议即刻又去拜访那位心理医生。
给的地址是在一栋西洋式公寓楼里,林弘山按着上面说的八楼,顺着往上走,楼梯里都贴着白瓷砖,墙上有西洋的彩色瓷画,楼梯道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林弘山抬头看是个白俄人。
林弘山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见多了住胡同的小洋鬼子,在里也算是个新天地。
到了八楼叶峥嵘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又敲了三声,过了半晌才隔着门响起一句回应,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洋文,声音很温柔。
门拉开,一个洋人站在玄关,细看也不算洋人,大概是个杂.种,混了中国人与不知道什么国家的血,一双眼睛是深蓝色,像两颗彩玻璃的碧蓝深邃,看见他俩站在门口,目光先看向叶峥嵘,上下打量之后移到林弘山身上,在看他的穿着和漆黑浓重的阴骘目光后确认他是关键人物。
“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涉及血腥或者比较暗黑的内容,比较容易敏感的内容,全都侧面稍微点一笔,比如林弘山做的那些生意,比如突然去世的一些配角,看见的时候请自行联想主角到底干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