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都很充分,林焕文甚至轻飘飘一个字让那小子滚。
但到底怎么样,大家心知肚明。
林焕文和他那几个跟班在另一个车厢,不愿意和他待一个车厢里。
林弘山和林易之是待一起的,其他的跟班在另外的车厢。
“三弟,家中有许多事你都还不了解,我先说一些给你,你记住就是。”
“我们的父亲,林宗洋,现在重病,也是他要我们来找你,他是十分挂念你的……”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林易之看着林弘山,又问:“你会写字吗?”
林弘山点头。
林易之怀里有个小小的软皮笔记本,掏出来翻到新的一页,拔开钢笔盖,放在笔记本上,递到他的面前。
林弘山握笔,漂亮钢笔尖落在纸上,留下横平竖直的一行墨痕。
父亲的病很严重?
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他心里,能有几斤几两。
这个问题,林焕文也非常的想知道。
正在车厢里大骂:“老爷子还能有几天活?死前也要找个儿子来分家产?”
得想个办法把这小子弄掉才行。
“目前是有些不乐观,不过有你的这份心,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林易之微笑的看着他。
到了上海,林弘山一走下站台,被人们来来往往的繁盛景象惊讶了一瞬。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提着小皮箱穿着大岔口旗袍露出雪白大腿的女人到处都是。
人声呼啸,伊伊嗡嗡的,一路都是天宫楼阙。
到了家里,尤其的富丽堂皇,吊灯璀璨得晃眼。
家中的人都在大厅等候,大哥大致的介绍了一遍,让他日后慢慢熟悉。
大哥让他先安置下来,要先去告诉父亲说找到了他,再按父亲的安排见面。
周妈从队伍里走出来,领着他上楼,楼梯向两旁延伸向上,通往第二楼,这栋房子像大蜂巢,一排排的全是屋子。
走到最里面,推开门,周妈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三爷就住这里吧,有什么要的再吩咐。”
屋子里是一架床、配套的书柜和书桌,还有地毯台灯,窗帘用绸带系在两边,光线恰好一半落在书桌一半落在床沿。
周妈还安排了一个仆童给他支使,叫丁田,是个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的家奴,只有腿脚特别利索。
大哥又让司机载着他去成衣铺购入一些衣衫,都是和大哥还有林焕文身上穿的看起来差不多。
裁缝拉着软尺量他肩膀,出声赞叹:“豁~这肩膀可真宽,真平,看来大爷是个扛得住事的人,这样的肩膀,穿西装最合适。”
林弘山看了裁缝一眼,对这话没意见。
裁缝一边量,一边说:“现在不兴长袍马褂了,只有年纪大了的旧派作风老爷,和青帮混江湖的才这样穿,量完了大爷您去看看样衣,都是最新潮的,包您满意。”
裁缝在林弘山这里大赚了一笔,一年四季要穿的衣服,都先做了一部分。
又拿了几件衬衣和外套给他,是当下穿的。
置办完衣服回到家里,姨太太们正在客厅喝下午茶。
还没进门,在外面就听见姨太太的声音:“那个珍珠坠子侬晓得伐?我很喜欢的呀,可是我在菩萨面前发愿要为老爷吃宅念佛,不能戴的。”
莺莺燕燕的笑声在林弘山进门的一刻戛然而止。
四姨太扭脸看过来,看林弘山换上了衬衣:“弘山打扮一下还是蛮洋派的嘛,你们就别拿他取笑了。”
说着拉他过去坐,林弘山落在这女人堆里,被她们笑得头昏脑涨,完全应付不过来。
六姨太只是上上下下的用眼睛看他,话都是四姨太在说。
“弘山呀,以前你受罪了,你既然回来了,老爷肯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就是可惜了你的娘,要是她还在,我们还能在一起喝喝茶呢。”
林弘山看向四姨太。
“弘山侬不晓得?你娘是老爷的外室,虽然连姨娘都算不上,但也都是伺候过老爷的姐妹,和我们是没区别的。”
林弘山站起了身,一言不发的上楼回屋子里了。
双手砰的拍在书桌上,撑着桌盯着外面的建筑。
这群娘们。
丁田小心翼翼的跟进来:“三爷,四姨娘是二爷的亲娘,她说话肯定不好听的。”
傍晚吃饭,林家一家子能来的都来了,只有林焕文没上桌。
林易之怎么能不过问。
四姨娘说在外面和朋友有约了。
至于到底因为什么,想必也是很明显的了。
夜里林弘山在软绵绵的床上辗转反侧,都睡不着。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睡衣和棉被摩挲的声音。
叩、叩、叩
敲门声响了起来。
林弘山马上坐了起来,盯着门。
谁会来敲他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