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怀瞅准了萧念稚张口的瞬间抢词说:“我可不去做你的替死鬼,我闲的慌?”
放眼八墟宇山偌大玉兰林,良景天然酿造美酒,美妖娘在怀,随地刨出个妖形古董都比外面的三教九流好玩多了。玉兰林洁白干净,夏花绚烂,冬雪覆山,风光旖旎,钟灵毓秀。
不然从一件凡物历经千难险阻化而为妖,百年劫难,每每死劫擦身而过,扛肩阻挡是为了什么,用句俗到土里的话,就是为了安稳活着。
萧念稚三十六年前默许他待在南宫府玉兰林的地盘,三十六年来,日月变更交替,林花谢红,浮生万物死而复生,春去秋来,经年流逝,竟也还是当年的模样。
生于盛世,生于乱世,又或生不逢时,求得不过不过安生二字。
狼子野心,荡然无存。
末怀求安稳,丝毫没有作为妖王为妖界谋福利的觉悟,他不喜欢杀来杀去,血溅纷飞,他不喜欢这样为物而忧,他也不喜欢萧念稚顺势而行,丢了当初的承诺。
萧念稚冥想了一番,将墨绘莲花扇反复开合,心里想着招数。扶艳被自家师父不守规矩侧躺在椅子上现美目的画面打动,正伸手想触摸他眼角的桃花沟,不料刚上手萧念稚就不合时宜的睁开了眼睛。
扶艳心一惊,手随之偏了一下,移到了萧念稚鬓角的发丝,完美化解了偷摸被发现的尴尬。
“我没这么说,你紧张什么,你要是想去我不拦着,但等你破了南宫府加之八墟宇山的结界再说。”
当初萧念稚云游了千年累了,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恰巧挑中了八墟宇山南宫府的地儿。南宫乘对仙君的莅临求之不得,恨不得把南宫府最好的全拿出来将他供着。
那时萧念稚身边跟着末怀这个甩不掉的牛皮糖,萧念稚做事不计后果,行径乖张,往往与世俗不符;他要求南宫乘给末怀一个安生地,什么地方都行,他只管能有个圈圈丢掉末怀,不管可行不可行的问题。
南宫乘到底忌讳收留一个妖的事,于是整个月下州八墟宇山万里绵延山脉都被下了结界,为防止末怀祸害苍生,连南宫府八宫六堂十二殿都未能幸免,南宫家原则即使将来事不可控,宁可牺牲自我也要防止邪祟蔓延出去。
萧念稚对一切的过往及事情起因都一清二楚,他当然也心知肚明,以末怀的功力,平常时刻的结界对他来说是道坎,但倘若暴走的话,那就不一定了。末怀孤傲的脾性,孤注一掷的赌命完全有可能发生。
末怀冷哼,翻身上了屋顶。
萧念稚回头看着他说:“没事多唱唱歌,解压,好使。”
扶艳眼睛亮了一下啊,迫不及待问:“师父,那我可以去吗?我想跟着您。”
萧念稚不同以往了,这般冒险的情况,对于扶艳的自主请命,多半是要拒绝的,扶艳也做好了长久磨一剑的准备,烦也要将师父烦死。
出乎意料地是,萧念稚想也不想便答应了,还特不要脸地嬉笑:“阿艳去好啊,你给为师打头阵,不足地我来填,不过为师相信你,用不着我出手的。”
末怀对着瘦不拉几地扶艳嗤笑:“但愿你们死的不要太惨。”
萧念稚摆手:“谢谢祝福了,我尽量。”
说完走出院子,摇着扇子,闲庭信步,慢条斯理去找南宫乘商讨耍怪的事了。
萧念稚一走,末怀佯装起势飞身离开的假象泯灭,瞬间移动至扶艳面前,四目相对,闻不到同门友好的气息。二人双目藏刀,锋眉拧起,针锋相对。
末怀率先轻启薄唇,叫了声:“小兔崽子。”语调揣摩,坏意居多。“好好保护萧念稚,他若受了一丝伤害,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扶艳沉了沉眸,忽而挥剑展开两人的距离,刀尖点光,寒气出鞘。
气势丝毫不输:“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怎么保护师父,你还是滚回你的窝无聊去吧。”
末怀心里本来有气,此话无疑成为了导|火|索。只见他翻身至空,侧身回旋射出一股灵力,直逼扶艳的面颊。
扶艳的灵敏反应不是盖的,他很快持剑阻挡冲击,抓住时机反击一招,同样被拥有千年修为的末怀躲开。
萧念稚不在,两人不必虚假以礼相待,更何况妖和魔同道不同念,命中注定是死敌,血液里深藏的敌对之气在他俩瞬息过了百招之后弥漫院里的每个角落。
绿萝放佛感受到了动荡的杀气,叶茎瑟瑟发抖;还有那咯咯乱叫的肥鸡尖叫着逃窜,留下一地鸡毛。
双方各不相让,似要掏出自家镇命之宝与对方决一死战似的。
末怀不认输,扶艳也不手软。
刹那周遭空气剧变,天象阴霾。
渐渐地,扶艳吃了年龄的亏,他在有魔路天赋异禀的加持,终究抵不过千年修行的狼王。
一个狠狠地落地摔,扶艳吃了一嘴的灰土,后背还被踩着动不了。
末怀一点面子也不给扶艳,嘲讽说:“你这个魔路太子爷也就这点能耐,我很好奇当年魔域剿匪之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重点抓的极准,浪荡江湖多年,末怀很容易掌握他人的弱点,包括灵魂的贬低与轻蔑。
那段回忆在脑海里重复闪现,各路的正义人士,带领成百上千的修道之士将魔域之主的宫殿围的滴水不漏,接着就是漫天的血雨,还有绵延的火海。
扶艳剧烈喘息,他在暗处被父王的灵力保护,不能出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外来者侵略。
最后一幕,没看错的话,是萧念稚面色阴冷一剑散了他父王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