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傅不信。
宋嬷嬷老脸一红,坦言道:“姑娘说了,这么贵的药,旁人想吃还吃不起。”
周卿玉:“……”出息!
“可请大夫把过脉?”
……这个到没有。宋嬷嬷其实也粗通医理,尤擅妇科:“姑娘的身子确实在好转。先前还有些手脚冰凉的毛病,如今似乎都好了不少。”
周卿玉凝眉沉吟片刻,摆摆手,示意宋嬷嬷退下。
宋嬷嬷屈膝一礼,准备告退。
只是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她方才就瞥清楚周卿玉手中捏的什么东西,此时立在书桌三米外有些欲言又止。
宋嬷嬷自然是希望自家主子越早脱了奴籍越好,但她的身份如今有些尴尬。犹豫了半天,宋嬷嬷的本分还是没遏制住心中期盼,小小地提了一句。
少傅把玩的手一顿,有些意外,没想到夏淳那不着调的丫头居然当真收服了宋嬷嬷的心。削夏淳的奴籍,周卿玉自有打算的。不过如今还有几分犹豫是他心中早已定了给夏淳的名分,只要正妻一进门,他便提妾。这些话他就差摆明面上说了,夏淳为何如此急切?
“许是姑娘的一点私心吧。”宋嬷嬷叹息道,“姑娘到底年纪轻,要争那一口气。若是少夫人进门之前便是良籍,姑娘面对少夫人时,多少有些底气。”
这话说得当真是十分不规矩!
不过一个奴婢,对着主人家的主母要什么底气?宋嬷嬷自己也知道这话说得极不合规矩,无论哪个有点规矩的人家都做不出议亲后生怕通房委屈,抬举通房,给她底气的事儿。只是宋嬷嬷说完,少傅神色淡淡,并未表现出反感。宋嬷嬷心中于是松了一口气。
被自己大胆惊出一身汗的宋嬷嬷回过神来,连忙屈膝一礼,匆匆离开了书房。
周卿玉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他于是将夏淳的身契又放回盒子里,抬手就敲了敲桌面。
房顶上悄无声息地落下来一个黑影,单膝跪地。
少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如了夏淳的意:“没规没矩的!罢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话不知是在说夏淳,还是说屡次为夏淳破例的自己。
那黑衣人于是上前领了木盒,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屋内。
黑衣人办事效率很快,去衙门一个来回不到一个时辰就办妥了夏淳脱籍之事。夜了,周卿玉拿着已经注销的身契回到主屋。夏淳穿着单薄的纱衣正趴在地毯上昏睡。
自从这丫头住进了少傅的屋,地板上就被迫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不仅如此,不知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还撺掇着宋嬷嬷替她缝了好些形状怪异却憨态可掬的抱枕。四五个丢在地毯上,再弄个厚狐裘丢在地上,每日鞋也不穿,赤脚抱着抱枕倒地就瘫。
少傅自问这二十二年来,就没有比这丫头更懒散更不讲究的姑娘家!若非下人换洗的勤,洒扫的仔细,估计他这屋早就生虫了!
屋外的大雪扑簌簌地下,吹得窗棱阵阵作响。屋里却早早烧了地龙,只穿一件单衣也暖烘烘的,扑在地上的人儿睡得小脸粉扑扑。
周卿玉站在珠帘外看了好一会儿,脱了鞋子,赤脚缓步进了内室。
少傅将木盒嘭地一声放到案几上,扭头看向地面。地毯上的人睡得跟死猪似的,啧啧地蠕动着嘴唇,也不知梦里在吃什么东西,没有醒来的意思。
少傅于是又围着人走了一圈,冷脸觊着脚下的人。
脚下的人依旧毫无所觉。
周卿玉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有些不悦。
屋里热,他脱了外裳挂起来,转头又回到睡着的人身边。少傅拄唇冷哼了一声,没忍住抬腿踩地上人肉滚滚的臀。
夏淳反手拨了两下,没拨开,于是干脆翻了个身继续睡。
屋外送茶水进来的宋嬷嬷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少傅冒火的眼睛,心里颇有些忍俊不禁。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傅只有碰上她们姑娘,才会露出这般表情。翘了翘嘴角,宋嬷嬷将托盘放到桌上,蹑手蹑脚地转身出去,顺势带上门。
踩了好几脚,夏淳都没个反应,少傅终于怒了:“夏淳!你给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少妇:好事做的毫无存在感,不快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