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药诧异道:“你还真头疼呀?”
“你以为小爷跟外面那个南宫公子斗智斗勇是不用脑子的吗?脑袋都疼炸了好吗?赶紧的,疼死小爷就没人给你付尾款了。”
明明人前还是一副“小爷就是佳公子”的模样,人后却还是这个鬼性子。
花药撇撇嘴,凑到柴映玉跟前,动作轻柔的按摩起了他头上的穴位。
柴映玉这两天都没睡好,车上颠簸一夜,昨儿客栈又遇到暗杀,眼圈都黑了,他闭着眼睛,享受着花药的按摩,舒服的像是被撸毛的猫,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花药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天天把“你别想趁小爷睡着占小爷便宜”挂在嘴边,却几次三番这么没心没肺的睡在她面前,也不知道他白折腾些什么。
不一会儿,几声叩响从马车外响起。
花药脸上笑容瞬间敛去,错了错身子,挪到车子侧窗上,掀开车帘一看,果不其然是南宫榷。
南宫榷骑在马上,微微低着头,一双桃花眼就仿佛是含着一江春水般柔情。
“咱们谈谈。”
花药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柴映玉,见他还在安安稳稳的睡觉,方才小声开口。
“南宫公子与我似乎并没什么好谈的吧。”
顿了顿,花药冷笑一声,想到一些陈年往事,依旧觉得很气愤。
“若说谈谈,那也只能谈谈陈年旧怨。当年公子压根没病,欺负我年少单纯,占我便宜,走了之后却说病没好,还散布谣言说我行为不检,让我药王谷一时间声名狼籍。彼时我师兄失踪,师父刚刚去世,我一个人独撑诺大一个药王谷,本就寸步难行,你的事情无异于雪上加霜,我没有与你南宫世家为敌,就已经是心胸宽广,有什么好谈的?”
当时南宫榷来到药王谷,她就给他诊过脉,发现他身体上一点毛病都没有。
是他哄骗她说是幼年留下的心理阴影,让她去靠近他,说那样他就会慢慢的克服掉对女人的恐惧,开始就是说说话,后来是勾勾手,到最后南宫榷亲她,她都没反应过来他是在骗她。
所以说,女孩子未经世事的时候真的特别容易骗。
换到现在,花药早一巴掌拍过去了。
南宫榷被这声质问给弄的说不出话来,她说的是事实,他沉默着,可也执着着。
谈及过往,花药一时间心绪难平,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了情绪。
“南宫公子此次前来,不论目的为何,都还请不要再继续下去。我药王谷虽然人丁稀少、门衰祚薄,却还有几分风骨在,说过与你南宫世家再不来往,便就再不来往。”
南宫榷听闻此言,面露疼惜之色,他轻轻一叹。
“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些谣言不是我传出去的。至于我不承认病好这件事,是因为我只要病一好,就得跟别人成亲,你知道的,我不想,我喜欢的是你。”
花药不是第一次听到南宫榷告白,以前他告白之后换来的什么?是南宫夫人带人砸了她的药王谷,差点就一把火点了她的房子。
还有什么“狐媚子”、“勾引我儿子”这种不堪入耳的话。
花药从小就生活在与世隔绝的药王谷中,而且当时只有十五岁,根本连勾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谈何勾引。
明明是南宫榷勾引她,真是讽刺,她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不是你传出去的,也是你家里人传出去的,至于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前尘往事,也没有追究的必要,只希望南宫公子以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就好了。”
南宫榷心中有愧,说起话来自然也硬气不起来。
“这些都过去了,我们不谈好吗?如今我已经成为了南宫家真正的掌权人,不会再让你受那样的委屈,当年我许给你的婚约依旧作数,你嫁给我,我母亲那里,我会劝说好。”
花药冷笑,嘴角上扬,看上去有几分寡淡绝情。
“南宫公子怕是误会了什么,咱们之间只是认识的关系,谈何婚嫁?其实我该感谢你们南宫家,当年若不是你们散布谣言出去说我行为不检,我也不会顺势定下让美男子陪我三个月作为治病的条件,这几年下来,倒是让我遇到过几个颇为投缘的男子,算不得寂寞。”
花药明摆着就是破罐子破摔,当年南宫榷为何会喜欢她?无非就是她单纯。她现在就是让她知道,她早已不再单纯。
南宫榷听闻此言,果然是微微皱了下眉,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
“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会怪你。”
不怪她?花药气笑了都,她觉得自己大约是办法跟南宫榷正常对话,他有什么权利不怪她?如果只是因为亲过,那她还亲过柴映玉呢。
“南宫公子还请不要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你赶来救我,我很感谢,但是,也仅仅只能感谢。”
南宫榷见花药态度坚决,便也不好再多说,只能转移话题,关心了她几句。
“这距离幽州还有十几天的路程,等到了下一个城镇,你还是换一个马车吧,也方便些。”
花药摇摇头:“不用,既然你已经追上,我们也不必连夜赶路,没什么不便,更何况,我还得照顾这位映玉公子,我这次出来也是他请我的。”
“你以前不是说过不出谷。”
花药笑道:“小时候说的话哪能当真?”
“你……”南宫榷有些被这话伤到,黯然伤神的沉默着打马转身走了。
花药也不想如此,只是快刀斩乱麻,南宫榷就是个大麻烦,她得尽快解决。她叹了口气,转身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装睡的映玉公子的脑门。
“还装呢?都被你听到了吧。”
被戳穿,柴映玉也不再伪装,干脆坐起身来,瞪着一双杏核眼,一脸同情的看着花药。
“没想到你这个女人不仅人长得丑,还那么蠢。”
聪明如映玉公子,听到两人的对话,便已经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这个南宫榷忒不要脸,丑女人怎么可以被他占便宜,丑女人明明该去占别人便宜才对。
花药有些不忿:“我当时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好吗?”
“小爷从小就知道不让别人碰。”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怪胎?我当时天真的以为他只是跟我师兄一样是个很温暖有爱的大哥哥,谁知道他是个坏胚子。”
柴映玉激动道:“他可是玉面修罗,十三岁就已经成名,四年前的时候,他都二十岁了,肯定早就坏到骨子里去了。”
越想越生气,这个南宫榷都坏透了,哄骗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要是当时他能认识花药就好了,他肯定会提醒她堤防色.狼。
柴映玉忍不住的发问:“你除了亲过他之外,还有没有亲过别人?”
花药摇摇头。
柴映玉瞬间心里美成了一朵花,看看,丑女人压根就没亲过别人,南宫榷什么的只是年少无知的时候上当受骗,如此一想,豁然开朗。
“要不要小爷帮你报仇?”
花药翻了个白眼,这位南宫公子的武功不一定比他映玉公子低多少吧,更何况南宫榷还是南宫世家的掌权人,真把他打残了,这得跟南宫世家结多大的仇。
“怎么报仇?给他下泻药吗?”
没想到柴映玉竟然认真的思考起可行性来。
“这个主意不错,就这样决定了,你回头给小爷一包泻药,小爷让人去办。”
“……”她只是说说而已。
就这样,一行人又行了半天。
离开清平镇之后,就一直没有遇到更大的镇子,将近中午的时候,遇到一个茶摊,车队停下稍作休息。
茶摊是一对夫妻开的,铺面不大,只一个遮雨棚,几张小桌子,开在路边,就是赚过路人点茶水钱。
野外小摊自然也没好茶叶,紫电取来他们自己带的茶给了老板,只让茶摊老板帮忙沏。
四野都是尚未收割的高粱,微风吹过,簌簌声声,柴映玉的手下和南宫榷的手下分坐两旁,似乎感受到了自家主子跟对面那位不对壶,一句交流都没有。
柴映玉、花药、南宫榷三个人同坐在一张小桌上,大家各自怀有心事,场面极度安静。
花药在想如何尽快摆脱南宫榷,最好别让他记恨才好。
南宫榷想着陈年往事,又内疚又无奈。
映玉公子正鄙视南宫榷人面兽心,竟敢欺负丑女人年少无知,他非得下泻药不可,拉死他。
不一会儿,茶摊老板就把茶叶沏好了,他一边倒茶一边用余光打量这三个人,发现这三个年轻人的组合很奇怪。
两个男子长得像是画上走出来的人似的,年纪长一些大爷看上去更俊朗一些,年纪轻的那个小爷长得更俊秀,那个女子长得却不出彩,甚至有点丑。
奇怪的是三个人之间明显笼罩着一股情感纠葛的气味,两个美男子争一个丑女人?真的奇了怪了。
这个女的大约很有钱吧,茶摊老板如是想。
“客官请用茶。”
大约很有钱的花药细心的用茶水洗了几遍杯子,确定洗干净之后,才斟了一杯茶推到柴映玉跟前。
“你一上午都没喝水了。”
一直暗中观察的茶摊老板瞬间了然,这位年轻一些的小爷似乎更得宠。
想想也是,年轻就是本钱呀,年轻可真好。
年长的那个大爷大约该吃醋了。
果不其然,年长的那个大爷看了半天,终于是曲着修长的手指把茶杯推到了女人跟前。
那女人扫了一眼,没说话,拿起了茶壶,却并没有像给那位小爷那般细细的洗杯子,而是直接倒了杯茶,推了回去。
茶摊老板眼睛都亮了,这难道是一个喜新厌旧的故事?那位年长的大爷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怎么还就被厌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