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荷追上去,笑着打趣她:“你不写作业了?”
“歇歇,歇歇。”林红揉揉手腕,拉着阮荷跑到外面。
距离阮荷家隔了几户的阮老五家,此时围满了人,阮荷还看到阮建国一家也在她五爷爷家门口。
林红带着阮荷挤进去,就看到阮建邦拉着王喜梅的手背对着她们站着,而他们面前,是摔了一地的礼品。
阮荷发现,阮建邦和王喜梅今天穿得都很好,阮建邦是干干净净的军装常服,王喜梅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净得体,没一点补丁,明显是新衣服。
他们今天估计是特意回来看阮老五的。
只不过结果很显而易见,阮老五不欢迎他们,还把带来的礼品都摔了。
阮老三媳妇在旁边阴阳怪气:“老五,你就是摔了这些东西又能咋地?你儿子不照样娶了王家那小贱.人,你还能不要这儿子儿媳妇?”
“他娘,你少说两句。”阮老三当好人,拉了拉自家媳妇的胳膊。
建国娘翻了个白眼:“你拉我.干啥?我又没说错。他们既然干了这不要脸的事,还怕人说吗?”
王喜梅气得浑身发抖,看向建国娘:“我当初被你家退亲,就是你们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现在我不就是又嫁了个姓阮的,你至于话说得那么难听吗?你别忘了,要论不要脸,还是你儿子儿媳妇不要脸,婚都没结,肚子就大了!”
阮建邦捏捏王喜梅的手,示意她别气。
薛香儿就在婆婆身旁,闻言,立马捂住肚子,想往人群里躲。
但她被阮建国揽着腰,躲都躲不开,只能低下头,装听不见。早知道就不听婆婆的话出来了,也不用这么丢人。
“你听听,你听听?老五,这可是已经嫁到你家的媳妇,这么仇视我们家,看来咱们两家的关系,是恢复不到从前了。”
建国娘都没脸红一下,剃着指甲跟阮老五撩拨离间。
阮老五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嫂子说话,这时候他就开始想自己媳妇了,要是媳妇还在,他就不用处理这事了。
阮老三叹口气走出来,拉住阮老五的手,一脸兄弟情深的模样:“老五啊,你嫂子说话不好听,你别介意。但理她也没说错。不管什么原因,当初我家和王家闹成那个样子,我这小学校长的职位也因为这事没了,阮家总得来说和王家是有恩怨的。可你家建邦又娶了王家的女儿,你这不是打我这个哥哥的脸嘛!你忘了小时候谁带你长大,带你玩了?当初你结婚没钱,哥哥们都给你兑钱,现在你家条件好了,是不是就不在意我们这些哥哥了?”
阮老三擦了擦眼睛,阮老五也被他说得老泪纵横:“三哥,我没有。建邦说要娶王家闺女,我就没同意。但建邦大了,他不听我的,他偷偷在军营里娶了,我有啥法?”
“不怪你。”阮老三拍了拍阮老五的肩膀,把他揽进怀里,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他转头看向阮建邦,一脸痛心地说:“建邦,你也是我看大的,以前你多孝顺啊,现在居然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了,你真是太让我们这些长辈失望了。”
阮建邦看向他爹,他爹躲在三叔怀里不出来,从他回来到现在,都没正眼看过他和喜梅一眼,阮建邦彻底失望了。
“爹,三叔。如果孝顺是必须听你们的话娶一个我不喜欢的人,那你们就当我不孝顺吧。喜梅很好,今儿也是她说要回来看我爹,这些礼品是她精心挑选的。只是可惜,她这一番心意被你们丢在地上踩,我也被你们说得一文不值,连我爹都不认我。我真怀疑我是不是爹的亲儿子,一句向着的话都不为我说。”
阮老五气冲冲抬起头:“你个逆子!你不听我话,不孝顺我,现在居然还不认我这个爹。算了,算了,就当我没有生你,带着你媳妇,给我滚,永远也别回来!”
阮建邦额头青筋直冒,心底的希望彻底熄灭。如果不是王喜梅还拉着他的手,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好,这是你说的。”
阮建邦掏出一把钱,塞进阮老五手里:“这是我所有积蓄,够买你养我的那些日子了。从小我就是吃我哥剩下的,穿我哥剩下的,家里的活也是我.干得最多。我十六岁去当兵,就没要过家里一分钱,还月月往家寄,我想,我早还清你的恩情了。爹,我最后再叫您一声爹,那些钱是我给您的养老钱,以后我和喜梅,不会再回来自取其辱。”
阮建邦说完,拉着喜梅就走,留下一地惊呆的吃瓜群众。
“建邦这性子不行,他爹就说几句,怎么说不认就不认呢?要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说不认我,我能被气死。”
“话不能这么说,你多疼你儿子啊。但阮老五从小就偏心他大儿子,建邦小时候是过得不好,特别是老五媳妇走了后,建邦那日子过得我都不忍心。”
“可这也不能不认自己亲爹啊。再对他不好,不也把他养大了。”
“精心养也是养,当猫狗一样养也是养。要我说,建邦够孝顺了,月月津贴都给阮老五,结果他想娶个自己钟意的媳妇阮老五都不同意,还伙同他三哥把建邦逼走,我看他是老糊涂了。”
“可不是老糊涂了吗?他三哥再怎么亲,两家也是外人了,能有亲儿子亲?跟外人一起逼走有出息的儿子,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我看不会,阮老五估计很高兴摆脱了不喜欢的儿子,还留了十多年儿子的津贴。你们想想,建邦可是十六岁都去当兵,今年他都快三十了,这得多少钱啊?”
“阮老五够精明,建邦娶媳妇他没花一分钱,那钱估计都会给建治家。建治家可是享福喽。”
……
村民讨论得越来越歪,阮老五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都给我滚,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说!”
阮荷看阮建邦和王喜梅离开,拉着林红往外走。她心里也觉得五爷爷做得不对,他怎么能不向着自己亲儿子呢?
就算娶的不是自己钟意的儿媳妇,也不至于和儿子儿媳妇闹成这样,直接断绝关系了都。
阮荷追上阮建邦和王喜梅:“建邦叔,喜梅姐!”
“小荷!”王喜梅惊喜地看着她:“我原本还想去你家看看,但东西都被摔了,也去不成了。”
王喜梅从阮建邦口袋里掏出一把糖给她:“这是我和你建邦叔结婚的喜糖,想着来村里给孩子们发的,正好都给你们吃。”
她又掏出来一把给林红。
阮建邦摸了摸她的头:“还没开学?”
“没呢,明天开学。”
“以后别叫喜梅姐了,记得叫婶子。不然让你这么一喊,我和喜梅都差辈了。”
阮建邦没了刚刚的怒气,还笑着和阮荷开玩笑。
阮荷从善如流,笑着叫了声王喜梅“嫂子”,羞得王喜得脸都红了,轻打了阮建邦一下。
“别听你建邦叔胡说,你想叫我啥就叫我啥。”
林红剥开糖果吃着,站在一旁叫过人就不插话,毕竟这也不是她家的亲戚。
阮荷说:“建邦叔,婶子,五爷爷可能一时没转过来弯,你们别气。”
“没事。”王喜梅摸摸她的头:“我们不气。”
“嗯。”阮建邦点头:“这是大人的事,比较复杂,你一个小孩别操心,好好上学就行了。”
阮荷不再说她五爷爷的事,又和他们说了会儿话,才和他们告别回家。
“建邦叔和建邦婶子人这么好,你五爷爷咋就不认他们呢?”林红吃着糖,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脑子抽了呗。”阮荷摊手:“我都不想说他啥。走了,回家了,你继续去写你的作业。”
下午林红没来,因为阮荷让她把她作业带走了,她在家抄就行。
阮荷下午去了河边,果然看到鲤鱼精一个人坐在柳树下闷闷不乐。
她还知道躲着人,使了障眼法没让人看到她。不然被人看到她大冬天露.着胳膊,光着脚,只有一层的薄衣服,铁定会引起慌乱。
“怎么,看到我建邦叔的媳妇,你不高兴?”
小锦回头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忧伤地看着河水:“他是我第一次动心的人,可是却娶了别人,我能不伤心嘛。他结婚的时候我装不知道,但他都带着媳妇来村里了,我还怎么装不知道?我的心已经碎成无数片了。”
阮荷抬手摸摸她的头:“乖哦,不哭。”
小锦瞪着她:“你这是安慰我呢,还是嘲笑我?跟哄你那婴儿弟弟一样。”
“当然是安慰你。”阮荷摊手,和她一起坐大石头上,晃着脚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是修炼的精怪,以后会遇到更多更优秀的人,不要一直把我建邦叔放心上,等他老了你会发现,原来他也只是个平凡人,当初的心动可能就是一个错误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