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把自己藏起来的胆小鬼去找过我认识的那个除妖师。这是为什么?如果他的性命受到威胁,我也要告诉他。”
“我们不知道。”檀弓说,“那个家伙用神隐把自己藏起来了,它甚至可能就呆在角落,观察着我们的一言一行。”
月令愣住了。
白则用传音和自己说过神隐的事情。
檀弓望着周遭的所有狐族:“我们连它的气息和身份都感知不到,它如果想杀害我们,我们无处可逃,你明白吗?”
完全未知的对手才是最恐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对自己、对自己的族人出手。而它们身为最强大的妖族之一,对躲在暗处的威胁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管怎么样,我要先去告诉他一声,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檀弓态度坚决:“你不是有七天吗?快到时限了再去。”
它把月令叼起来,扔到一个小洞穴里,设下禁足法术。
“被一个人类牵制住,真够丢脸的。罚你面壁思过,六天。”
月令猝不及防地被关了起来,又气又急,在里面四处乱窜想出去,却怎么也撞不开那一层无形的壁垒。
檀弓是故意将月令关起来的,它不愿意让自己的亲儿子回到梅绪风身边,成为那群穷凶极恶的妖魔索命的目标。
它有感觉,那个妖已经等不及了,它说过要杀了梅家后人,取出他身上的归墟。
可是它要拿归墟干什么,没有人知道。
小狐狸被关起来的日子里,梅绪风的日子倒是过得很自在。
有白则指导,他对自己演戏时该如何控制面部表情有了更深一步的把握。
白则很忙,在《星流》剧组常常呆不了太久。
虽然出于避嫌或者顾及其他人的颜面,他也会提点剧组的其他人。但比起他与梅绪风相处的时间,跟其他人说话就只是顺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在这座喧嚣繁华的大城市中,几乎没有人愿意停下忙碌的脚步去了解另一个人。
而白则身处工作节奏极快、日夜颠倒是家常便饭的娱乐圈,还愿意留时间给梅绪风,和他聊聊天。
梅绪风觉得自己很幸福了,幸福得不太真实。
他想,他会与白则成为更亲近的朋友,谈天说地。
他会赶上白则的脚步,就像他十六岁那年在电影院时,心里许下的愿望。
那个人从很久以前就是那么耀眼。
如果时钟就这样滴滴答答地走下去,如果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
他等了小狐狸五天,都没有等到它。
梅绪风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和自己的家只有那么一点点距离。
浓密的黑云从远处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了过来,梅绪风转过身,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专程来杀他的,几十只嗜血如麻的妖。
难怪城里堕入邪道的妖一下子不见了,难怪月令闻不见他们的气味,原来是密谋要联合起来害自己了?
梅绪风花了半秒钟时间思考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些妖,能让这些孤僻得要命的妖,团结成一团大乌云,杀气腾腾地从那么远的城市另一角冲向他。
答案是,没有。他与人为善,也与妖为善,打斗几乎都是靠封印,很少见血光。封印了的妖就像钓上来的鱼,养在瓶子里,他轻易不会杀它们。
能求救吗?这是他想到的第一件事。
他虽然拜过不少师傅,但多数门派都扎根在僻静之地,聚居大城市里的都是普通人。
即使如此,他还是拼尽全力凝聚出一团巨大的火弹。
火弹朝着快速移动的黑云喷发而去,在空中炸开,如火红的烟花一瞬间照亮了天幕。
他一个人没本事把它们都杀死,也不可能逃过这些早有准备的妖。
他忽然感到眼睛一阵酸涩。
他想延续父母遗愿,也想惩恶扬善,为天下求得太平。
但他如果就这样孤零零地死在这里,也许灰飞烟灭,连尸首都不会留下,谁还会记得他的善良?
当他孤身一人面对杀意浓重的妖群,身边是被自己囚在瓶中、但此时只能仰仗它们来保护的一群不□□——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想死。
他一直独来独往,怕自己的招魔体质牵连他人,并不代表他孤僻自闭,不想得到朋友的关注。
唯一一个能和他走在一起,却不被他的体质牵连的,就只有天生一身清净之气,不怕邪魔侵染的白则。
他还不想死呢,他想亲口对白则说,谢谢你让我不再孤独。
他怕极了,不知道白则早就在他身上设置了足以对付那群妖的防御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