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维港离开,一路上,丧龙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阿Sir,点解你要放过韩定?他是要你死啊。”
明明压着怒意,明明就要爆发,明明就不该放过韩定,但也就一瞬间的事情,祖宗笑着倒了一杯酒,按着韩定的肩膀,将酒杯递进韩定的手里。一如晚辈尊敬长辈的态度。
傅时津坐在车后座,脸对着车窗,闭着眼告诉丧龙,“不急。”
祖宗不急,他可急,一想到那些人背后为了壹和的财政、白头佬手下的几个场子还会搞小动作,他就急。
傅时津睁开了眼,疲惫地望着丧龙,稍稍解释了一下。丧龙认真听着,心里渐渐发冷,再看后座的男人时,他已闭上了眼。
不急是一切都在祖宗的计划中。大B自从被发现,就已经被祖宗控制,他有胆子在这个时候销货,无非是得祖宗命令。而令丧龙心里发冷的是,张家诚也在计划中,是祖宗安排人动手,动手的人也是事先早就安排好的,是韩定的马仔,事后,韩定即便否认自己没做过,却也无法避免手下马仔做蠢事,否认是无情无义,承认是自找麻烦,认错示好是为其他不安分的叔伯、年青仔开了个好头。
丧龙正在心里发着冷,车子忽然停下,回头一看,男人推门下车,过了一条街,去对街门面洋气的甜品店买了几盒叫不上名来的甜点,盒上一长串的英文。
前一秒是饮血恶鬼,这一秒是什么呢?是普普通通陷入情爱麻烦的男人?
丧龙心冷,血却是热的。
他告诉自己,冇得选啊,走这条路便是冇得选,可身边至亲好友……也可以算计吗?若祖宗算错,若突生别的意外,昨日张家诚是不是就死冰冷的雨夜中了?
傅时津拎着三个盒子回来,两盒递到丧龙身侧,“阿芬和张家诚的份。”
丧龙侧目回头看他。
“阿河一事后,我知你心里对我不满。”傅时津将手里的盒子放在身侧,让司机继续开车。“我不是善人,飞仔龙,从你跟我那日起,你应该就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
声音忽地沉了几分,“你明不明白?”
丧龙不明白,可想起一些往事,不明白也该明白了。阿河一事,的确让他不满,可换位思考下,他若是祖宗,手段只怕是一样的。
活着便冇得选,宾个不想做个好人啊?
“……我明白了。”
他明白有什么用?Madam钟会明白吗?
傅时津没打算去医院探望张家诚,只让丧龙送一盒甜点过去。
丧龙不情不愿,没忍住,学来了Madam钟讲话的语气,“哇,阿Sir,你有冇搞错?张Sir是为你挡刀啊。”
“楼亦棠不会乐意见到我。”
张Sir因傅时津受伤,楼亦棠钟意张Sir,一定是不乐意见到他啊。
丧龙眨了眨眼,幸灾乐祸笑了几声,拎着两盒甜点下车去医院。
傅时津坐在车内,静静地看着窗外,行人、医院大楼、丧龙的背影全都在他眼中,可又不知为什么,他仿佛是孤身一人,独身站在一座随时要沉没的孤岛上。
陆良说不择手段利用身边之人,是没好下场的。所以,他没好下场,死也没恢复警察身份。
他也不会有好下场吧……
他苦笑一声,让司机开车。开过几条街,离欣荣大厦不远了,他下车徒步回去。
*
钟霓联系不到傅时津,出警署的路上碰见了朗聿凡。朗聿凡神秘兮兮的,同她讲:“阿霓,不用急着避开我,我很体贴你,知你最近为你那位阿Sir担心烦恼,我这里有你会感兴趣的东西。”
钟霓坐在摩托上,两脚尖抵着地面,低头拉了下头盔上的扣带,闻言,眉梢一挑,抬头看他:“朗聿凡,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一件事情。”
朗聿凡目光柔和地看她。
钟霓微微一笑,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抬手戴上头盔,“你跟踪我啊。”
朗聿凡看着她的笑眼,唇角笑意弧度愈发泛浓,“阿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总该有理由关心你。”
钟霓眉头挑的更用力了,她握住摩托车手把,歪着脑袋看他,“你关心我?”她笑,“仲系你钟意我啊?唔好意思啦,我有老公啊。”她扬了扬手上的戒指,“你不需关心我啊。”(仲系:还是)
她脸上笑意淡去,“别再跟踪我,我会生气的。”
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就应知她生气就会暴躁,一暴躁就忍不住动手。
朗聿凡含着笑意,在她发动摩托车之前,突然抓住她手腕。钟霓冷目看他,“你做乜啊?”
“阿霓,我很好奇,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令你这样讨厌我?”
钟霓遏制着自己的怒意,看向腕间的那只手,突然来了兴趣,笑:“你想知啊?”
朗聿凡看着她。
“好啊,”她回头用眼神指了指他的车,“你开车,跟得上我,我就告诉你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