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佯装深思,“不知就是笨蛋。”
钟霓静住,抬膝就往他腹部一顶,挣开他的手,绕开他去开门。傅时津揉了下腹部,轻笑,转过身,从背后拦住她腰身,往怀里一带,拉过她的手贴着自己的左脸。
被钟嘉苇一巴掌扇过的地方还在发烫。
钟霓用指甲轻轻挠了他一下,斜睨了他一眼,转过身,低着头,小声问他:“你会唔会怪我姑妈呀?”
傅时津摇头,“她很关心你,我冇资格怪啊。”
钟霓抱住他,抬着手摸着他的脸,一手在他身后轻轻拍着他后背,“对唔住啦,不过也怪你呀,谁叫你藏着我——”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看他,“你搞乜啊?那两个飞仔是乜人啊?”
他笑意慢慢收敛,轻揉着她的后背,“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是针对我,不是针对你。”他低下头抵着她额头,沉下声道:“下次再遇这种事情,你唔使担心我,你只需保护好自己,明不明白?”(唔使:不用)
她皱着眉,推了他一下。
他用力扣紧她后颈,神情突然严肃,语气也重了几分,“明不明白?”
钟霓抬眸看他,见他这样严肃,“嗯”了一声,“明白,明白,Yes,Sir!OK?”
傅时津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上次遭遇袭击,那种感受,他不敢想第二次。
但愿她是真明白。
明白之后,两人下楼。
钟霓紧紧握着傅时津的手,心惊胆战在姑妈面前走过去。钟嘉苇喊了一声钟霓,钟霓虚声“啊”了一声。
钟嘉苇看向他们牵得紧紧的手,哼笑:“阿霓,你唔使担心啦,我不会对你老公点样,我是想问你啊,今晚有冇想食的?我好叫玛利亚准备。”
玛利亚是菲佣的名字。
钟霓心生困惑,姑妈好靓好靓的脸上居然没有生气的样子了,她扯了扯傅时津的手,偏脸看他,小声问:“我都难搞定姑妈,你点搞定姑妈啊?”
“秘密。”他神秘兮兮笑了,推着她坐下,对姑妈讲:“姑妈,阿霓后背有伤,还未好全,唔方便食海鲜,今晚唔使准备海鲜,饮食主清淡——”
钟霓转过脸,瞪着傅时津,见他没反应,立时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傅时津憋住笑意,“——方便的话,还请姑妈准备一些点心。”
钟霓歪过脑袋,认了命,慢慢往后靠,小声嘟囔:“傅时津,你有冇搞错?这几日我已经淡到快要做和尚。”
“是吗?”傅时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和尚若做成她这样,是叫人笑话。钟霓看懂他眼神,眉头一挑,“酒肉和尚咯。”
钟嘉苇半眯着眼看着两人,再看傅时津,心想那一巴掌扇的是有些重了。菲佣送来毛巾,立马放着冰块,让傅时津冷敷使用。
入了夜,过了七点,西洋钟便嘡嘡作响。高楚杰收工回来,看见傅时津,面露讶异。
傅时津沉默饮茶,接连喝了小小的三四杯。高楚杰拿过桌上的茶叶盒,眉头一皱,转而讲茶叶盒放到架子上。
“阿霓冇事了?”
傅时津一言不发,只指了指厨房。
高楚杰后退一步,看向厨房里的两人,菲佣站在那两位女王身后,两位女王话来话去,不知做乜。趁这个时间,高楚杰脱下外套,搭在沙发被上,坐到傅时津斜对面,打开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扔给他。
傅时津接过纸质文件,放下手中的纯白色小瓷杯,抬眸看向高楚杰。高楚杰不愿多言,给他纸质文件都已是违规了。
翻了几页,是内部调查科成员资料。傅时津迅速扫了眼厨房方向,再将文件上的几个人名记住,转手将文件交还给高楚杰。
文件放回原处,高楚杰低声问:“阿霓这次受伤,跟她爹地有关?”
傅时津面无表情,捏着小瓷杯,缓慢转动,片刻,他呷了口茶水,“嗯。”
高楚杰眯起眼,审量傅时津,心生怪异,却无法分析他此刻的表情、眼神。从傅时津卧底回来那一日起,高楚杰就觉怪异,对着他,竟分析不出什么,无法看透他。身为内部调查科的总督察,不知审讯过多少警察,一双眼不知看透过多少人,独独傅时津,无法看透,对上他双眼,是一层又一层的浓雾,望不见尽头,也望不见出路。
恶果,会被浓雾困住吗?
愈发分析不出什么,心里的怪异便愈发沉重。
他担心,坤叔的事情,背后还有什么隐情是他所不知的,可能不仅仅是警队有鬼这么简单。
高楚杰沉思着,傅时津突然抬起目光看向他,似笑非笑道:“高Sir,不要用你的老一套方式对付我,冇用嘅。”
高楚杰蹙起眉。
这时,钟霓在厨房突然叫了一声,傅时津连忙起身,冲到厨房,还未进去,又听她说话:“姑妈,你不要这样八卦啦。”
“我很严肃在问你问题,点叫八卦?我是在问你呀,你们俩注意点呀,冇那个打算,有了你点算呀?”
钟霓顿时卡住,讲不出话来,下意识往厨房门外看——
傅时津侧过身,站在花瓶后面,避开钟霓的视线。
钟霓绞尽脑汁,最后只讲:“到时候再讲咯——姑妈,打住!你再讲下去,我一定会要笑话不良啊!”
钟嘉苇欲言又止,摇头叹气,抬手戳了下钟霓的脑门,“你呀,心性不定,一直像孩子,野来野去,以后点做妈咪呀……”
钟霓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她转过身,出了厨房,却看见站在花瓶后面的傅时津,睁大眼睛。
傅时津偏过脸,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朝客厅走去。
钟霓跟在他身后,扯住他衣服后摆。他回头看她,见她神色不明,看了眼厨房,再看了眼客厅,拉着她进一楼后面的洗手间。
进了很私人的场所,钟霓便直接问他:“你都听见啊?”
他轻轻揉捏着她下巴上的软肉,“你在意?”
当然在意!做妈咪?她想都没想过,跟傅时津两人世界都没过够,点做妈咪呀?不可以,完全不可以。
钟霓两只手轻轻捂住他的耳朵,踮着脚,蹭着他的下巴,“刚刚我跟姑妈讲的话,你都要忘记啊。”
他垂眸看她,没讲话,倒是在思考,思考她们在厨房的对话,但思考不过一会儿,他便知道答案是什么。顺着她的话,他点头,吻了吻她唇角,笑着,“嗯,都忘了。”
正要食晚餐时,门铃响了。菲佣去开门,惊讶地喊了一声:“朗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