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龙一口气跑出马场,被Madam钟吓得够呛。回头看到Madam钟光着脚,于心不忍,停下等她。
钟霓边跑边跳,停停走走,脚板被路上石子硌的疼。看见身前人,笑了一声,“哎,你够能跑哈。”
丧龙扫了眼Madam钟的脚,肉色丝~袜惨遭破相,淑女靓妹仔一下子转变风格,叫他好不适应。难得见Madam落魄成这样,该幸灾乐祸,可不知为什么,丧龙乐不起来。
落魄形象不适合勇猛无敌的女金刚。
“小姐,你的脚……”
钟霓抓了抓有些乱的头发,四处看了一拳,听到他的话,低头看了一眼,“没事——你知哪里坐车方便去九龙?”
丧龙本想送她一程,但他要做事。于是,只送她上车,见她没带钱,又大发善心出钱——他可是铁公龙,一鳞不拔,油尖旺铁公龙的善心居然发给Madam?一定是祖宗面子作祟。
钟霓眉头一挑,满目警惕:“你做什么这么好心?”
丧龙愣了愣,递出去的大金牛一角烂巴巴的,在微风中颤动。他说:“……就当我看你靓咯,见不得靓妹仔光脚走路。”
钟霓面无表情,丧龙觉得自己手好像抖了下。
她看着丧龙,忽然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摘下耳坠,塞进他手里,拿过他手里的几张金牛,说:“谢瑞麟,刚买不久,现在退应该可以。”
丧龙笑了,顺着她的话问:“没收据,点退啊?”(点=怎么)
她随口回:“典当了呗。”上车,催促司机开车走人。
丧龙看着手心里的镶了小钻石的耳坠,小巧精致,不像女金毛狮王会戴的玩意儿,可真正戴时,却又好靓,伪装淑女也不赖。想起楼梯间那勇猛一扑,丧龙露出亮白牙齿,笑了。
Madam钟这么勇,祖宗控不控的住?
丧龙回到沙田马场。
赌马输了,宣文汀心情不佳,在见到澳门娱乐场大亨何立源后,心情大好。宣文汀请他去新界最豪华的酒店,甚至还安排上自己手底下的妹妹仔去作陪。宣文汀早已托人打听到何立源爱好。何立源的怪癖令人发笑,他爱灿妹,尤爱江浙一带,据闻何立源第一任妻子便是江浙一带的。
阿粒将此任务交给丧龙。
丧龙看了眼身形肥硕的何立源,一身胶原蛋白都要溢出来了。他哼了一声,问:“宾个?(哪个)”
阿粒神情淡淡,“大陆来的那些姐妹,挑一个乖一点的,何老板喜欢大陆。”
“我知了。”
丧龙想了想有谁是内地过来的,想了半天,也只想到林阿芬。
林阿芬是从福建过来的,想着是在香港赚钱回家。当她见到阿粒姐跟前红人丧龙哥来找自己,她喜笑颜开,以为自己要赚大钱了。
“龙哥,你带我酒店做什么呀?这儿好漂亮呀。”
金碧堂皇的酒店使得阿芬看得眼花缭乱,眼里既是兴奋又是好奇。两人走上朱色旋转楼梯,楼梯顶灯在光线照射下晶光闪闪,好似钻石。阿芬看呆了。
丧龙没有回答阿芬的问题,直接用拇指掐灭了烟,扔进走廊的垃圾桶内。他领着阿芬进了一间高级套房,让她乖乖在这里待着,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要乖乖的。
阿芬愣了愣,抓紧衣服,有些不安,“龙哥……”
丧龙走到门口,听到阿芬弱弱喊声,想了想,又折回来。
“你不是想要赚钱吗?你乖一点,会赚很多。”丧龙的普通话不算标准,但比起大部分人好很多。
听到“赚很多”,阿芬笑了,心存感激,“好啊,龙哥,谢谢你,我一定很乖。”她阿婆和细佬还在老家等着她寄钱回家。
阿芬好乖,笑得也好乖。
丧龙看着林阿芬的笑脸,忽然间,心,空了。
以前,这种事情,他不是没做过,做的次数多了,他好麻木,麻木的好像都没怎么去看别人的脸,不知道她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怨恨还是贪婪?以前,那些女人的脸,是什么样的呢?她们是像此刻林阿芬笑得一样吗?
丧龙转过身,抹了下脸,用力拍了下后颈。然后,他清醒了,也麻木了。
然而,心却更空了。
要怪只怪阿芬太单纯,不知油尖旺飞仔龙有多坏。
从新界到九龙城区,车子颠颠簸簸,路太长,到医院时,已是傍晚。病房被残阳映得红黄相融。傅时津躺在病床~上,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景色,捏着手里的发圈玩,听到脚步声,偏头瞥见门口的人,发圈落进掌心,继而不见。他看向正走过来的女人,目光落定在她脚上,眉头一蹙。
钟霓一过来便往他病床上一趴,上半身趴在他身侧,两条腿悬在床外,摸到他的手,抬头看他,眼底一片疲惫,她拉过他的手,带到唇前,本想吻一吻他的手,又不知为何作罢。
“不是跟新Boyfriend拍拖吗?怎么搞成这样?”
钟霓惊了,爬起来,两手撑着床,身子前倾,“你点知——哪来的新Boyfriend?我还没找呢,拍什么拖。”
他了无波澜,静静看她。
不知是他眼睛太好看,还是他眼神叫她不舒服,她喉咙发干,是真干渴亦是另一种感官上的干渴,她受不了他用那样好看的眼睛毫无情绪地看自己,她抬手捂住他眼睛。“你别这么看我。”
他偏过脸,身子往后,避开她的手。
她目光紧缩,他偏过脸时,他脖颈乳突肌一下子明晰起来,笔直的一条线,延伸进锁骨、胸膛。如被电着了一样,她慢慢收回手。
他没波澜,她亦要做出没波澜的样子。她不要自己处于不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