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雨夜,总要见到天明。
男人的情绪随着雨停似乎也恢复正常,至少不再低落、不再苦恼,也不再食烟。睡不过三小时,天渐渐亮了,雨后见晴,带着朦胧的一层蓝。
钟霓醒来时,傅时津已晨练回来,正站在镜前系领带。她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他身后,看着他系领带、整理袖扣。讲起来,在衣着方面,他似乎比以前还要讲究。
“今日我有事要处理,你得闲去一趟医院,看看张家诚情况。”
“ok。”钟霓突然伸出手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腰,学着他平时的模样,叹了口气,“阿Sir,我想帮你啊。”
“帮我?”傅时津轻笑,拉开腰间的手,垂眸望她,“你想参与B组的案子?”他在笑着,却看不见喜,也看不见怒。
“我知我私下跟你讲公事不合规矩。”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阿Sir,我想帮你啊,你放心,我会听你话,不会擅自行动。”她认真同他保证。
他怎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她要参与B组的案子,无非是被昨晚吓到。昨夜,她生涩地安慰他,而他忽视了她的感受。
忽视是他的自我保护。
钟霓见他沉默,声音软了几分,“阿Sir,我想帮你啊。”她低着头,勾着他的手指,企图用这种方式让他在公事上心软一次。
傅时津看她,“你能帮我乜啊?”
钟霓眉头一挑,“我不惹事,乜乜都可以帮你啊。我不比程宇年差啊。论打交,他打得过我咩?论枪,他比得过我咩?是是是,我承认啊,我是有坏毛病,不知分寸,不守纪律,但阿Sir啊,你想啦,我最近是唔是好乖啊?你调到重案组,新婚老公变我上司,正常人一定不舒服啦,但我有无介意啊?我不知多听你话啊。”
傅时津被她讲到笑,“你若乖,你就不会想着要参与B组的案子。”
“No,阿Sir,你若够公正,你就不会拒绝我。你不让我参与B组的案子,一定有问题啊!”她揪住他领带,轻轻扯了扯,“你有私心啊!”
她是一言击中他私心。傅时津轻声笑着。他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当然,也不喜欢太愚蠢的女人,眼前的Madam钟聪明的古灵精怪,靓得张扬,令人无法生厌,轻而易举收揽大批男人的芳心,他也不例外。再动一动脑筋,收揽的不是他的芳心,或许是他的命。
傅时津顺着她话问下去:“我有乜私心啊?”
“宾个知你私心啊?你自己清楚咯。”
是谁会认为她不知分寸?她太知分寸了,听听她的话,不知多会讲分寸。你进一步,她稍稍退一步,让你觉得她是让步,实则以退为进。
他忽然觉得眼前全亮了。荣叔话她很聪明,是很聪明,她的聪明于他来讲十分危险。
他有无做过一些蠢事让她抓到把柄?
天呐,真危险。他居然忘了她最重要的身份,Madam钟,Madam,警察啊,是警校的优秀生啊。
“傅时津?”钟霓扯了下他的领带。他眼睫一颤,对上她目光,“嗯?”了一声。
钟霓看着他,笑:“我的问题很难想吗?”
傅时津凝视她的目光多了一层审视,带着笑意的审视。他笑了,抬手摸着她的面颊,温热的指腹轻轻蹭过她眼角,深沉的目光融进她清澈的眼睛里。
钟霓捉住他不安分的手,目光定于他昨夜被烟烫过的地方。她唇瓣微启,一双清澈的眼是笑吟吟地看着他的眼,近乎是讨好般地吻着那一处被烟烫过的皮肤,仿佛还能闻见他唇齿间藏匿的烟草气息。
危险的事物却更能勾动人心,一如在公开的地方顶碎她的矜持那般勾动他、打动他,特别刺激。
他特意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还是很难想?”她问。
傅时津只是望着她,没有任何言语,只剩沉默。钟霓泄了气,松开他的手,也不忘帮他抚平领带。泄了气,却仍然冲他笑,“既然很难想,那我不强迫你啦。”
傅时津一向公私分明,她真真是痴心妄想,但——
她突然抱过来,微仰着脸面看他,蹙着眉,“不如我们交换?”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眯起眼笑,“下个月你生日啊,我可以送你礼物……”她叹了口气,露出很苦恼的样子,“没动力,心情不好,礼物也用不到心——”
他一手扣住她细腰,一手捏住她两颊,被迫迎上他的唇,所有狡猾诡计都被他吞掉了。钟霓不满地拍着他胳膊。
真厉害,明明已经特意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却还是会掉进她的狡猾诡计中。他烦躁起来,施予报复性地吮咬,却又得到更多的甜蜜。
烦躁地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