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缓冲期,傅时津先结束,钟霓只剩最后一日,她是迫不及待要回警署复职,找她归属感,却不知今日她的上司不再是毒舌曹Sir。
傅时津想过要跟她讲明,但无从讲起,甚至动了想让她转文职的想法,心知肚明,不会成功,于是什么话都讲不出口——
公私分明,是傅时津工作原则。
剩一日,钟霓需回钟家别墅收拾东西,搬入新房。傅时津旧屋无留恋之物,也要勉勉强强装装样子,将照片带过来,却令她更开心。
傅时津站在镜子前,着正装四件套,比平时更古板。钟霓站在他身后,一边食芝士糕一边点评傅Sir今日形象,“古板,老气。”
傅时津望住镜子内的女人,捏住金属袖扣,转身,“我老气?”
钟霓眉头一挑,抿了抿嘴唇,舔掉唇上芝士糕残渣,“你自己看镜子,我站你身边,像你傅太太吗?你赚大发,泡到我这么年轻的条女做你太太。”(条女:女友)
她一身活力,收不起藏不住,活力四射,多了便是张扬,却也不叫人反感,反倒叫人挪不开眼,真是神奇。
不知她小时候、少女时期、中学时期是什么模样,一定顽劣,或许夸张是一身反骨,所以才有胆子街头揍飞仔,不惧上司——
他做她上司,是不是要该头疼?(飞仔:混混,流氓)
傅时津抬手揩掉她唇角糕沫,指尖摩挲,委屈只由他指腹消化甜腻。“我品位低下,不如太太时髦,不如请太太帮我买几套不老气的衣服?”
就等他这句话。钟霓吃一口芝士糕,剩下一小块半推半就进了他嘴里,看他难受地咽下,又很体贴帮他擦掉唇上的糕沫,“三围?”
“你不知?”他抬手抹了下唇角,甜腻包裹他味蕾,有些齁人。
钟霓半眯起右眼,上下左右打量傅时津身形,“大概大概吧。”从前一心是他表面,哪有心关注他三围?她并非合格女友,日后也难做姑妈那样的合格太太。但愿傅时津不会嫌弃她的不合格。
突然的,他搂过她腰身,低头,甜腻气息缠住她。更齁人的是她藏于她唇齿之中甜腻。好齁人,却反感不起来。尝不过十秒,被推开,撞进她一双亮眸里。
“哇,傅Sir,我也警告你喔,大早上不要惹我,比你年轻好几岁,我更正常!精力十足!”钟霓义正言辞,笑眼藏匿的狡黠却好坏。
他拉长尾音“哦”了声,神情似笑非笑,系着西装纽扣,她伸手摁住纽扣,戳戳点点,反被他一手握住。“保存精力,日后有用——需不需我送你过去?”
她要回钟家收拾东西,只有一辆车,来来去去,要费些时间。
钟霓摇摇头,“你们CIB已对我很不满,要是被那些同僚知道你上班时间送我回家,我岂不是又遭人嫌?”
傅时津笑笑,捏捏她手掌,“那你一人回去,不要乱跑,晚上我会早点回来。”她乖乖点头,最后一日,她也跑不远,明日还要去警署办复职手续呢。
在时间催促他走人之前,轻轻啄过她面颊。
傅时津下楼,丧龙在大楼停车场等着,讲何立源那边通知了,台湾那边两位叔伯也通知了,不会有人帮白头佬,现下只看大烟哥怎么做。
傅时津点了点腕表,“大楼安保,你找个人盯着,我不想在我的地方看到什么监听器。明白吗?”
丧龙点点头,问:“还跟Madam钟吗?”
“不用,让你们跟,跟不住,一堆废话倒是挺多。”
丧龙被噎住,忍不住“靠”了一声,“不是,祖宗,你拿我们这些人跟Madam比?是不是大材小用——大材小用是这么讲吧?”
傅时津睨了他一眼,开车门上车,完全无视丧龙。丧龙想到什么,趴到车窗边,“阿粒姐让我送蟹过来,送上去给Madam钟还是?”
“送正月茶楼。”送Madam钟无用,她只知吃,不会做,他更不会做蟹。
今日,万里晴空,没有一朵云。秋日盛烈。
钟霓回到钟家别墅,一进门便看到菲佣阿姨,她惊讶了一会儿,笑笑,正要喊钟嘉苇,钟霓冲她“嘘”了一声,小声讲自己过去,不要喊。
客厅内,钟嘉苇坐在沙发上讲电话,不知是讲什么,眉开眼笑的。看样子是心情不错,钟霓松了口气。
进客厅,钟嘉苇看到她,笑笑讲几句话就挂了电话,方才笑脸顿时收起,对着钟霓,面露不悦,“我还以为你不知回家呢。”
头皮一麻——
她就知姑妈一定要讲这样的话,她皱皱鼻子,笑着扑到姑妈身边,“姑妈,刚刚讲电话笑出一朵花,我一回家,是仙人掌,哇,姑妈,你要不要这么偏心?”
钟嘉苇呵了一声,真是败给傻女阿霓,轻戳她额头,“我偏心?我看我是太惯着你了,一结婚,心就野,野飘啦,只知你傅Sir,不知你姑妈啦。”
钟霓双手合十,“拜托,姑妈,不要这样讲。”
钟嘉苇睨了她一眼,“今晚留下食饭?”
钟霓看了眼身后的西洋挂钟,起身,边往楼上跑边讲先收拾东西。楼梯间,只剩她噔噔的脚步声。
她事物太多,挑挑拣拣也是一大箱子,干脆只拿几件常穿的衣鞋带过去。拎包下楼,放在一边,陪姑妈讲话。
钟嘉苇交给她一信封袋,她捏捏信封,是一笔钱,“姑妈?”
“拿着,你自己用,缺什么就买。我对你只一个要求,周末必须回这里,你姑父在警署能见着你,我见不着你。知不知啊?”
钟霓低着头,捏紧手里的信封,“姑妈,好像有点厚了?”
钟嘉苇脸色一沉,“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姑妈,超支了,你确定是我一个人用?”
“不然呢?你还想给傅时津用?”
钟霓猛摇头,“我没讲,也没想!”
钟嘉苇被她气到笑,“阿霓,我讲话你明不明白?我是舍不得你搬出去的,你衣食住行,都是我包办,你跟傅时津住一起,你习不习惯?我怕你不习惯,又怕你担得起,不想你吃苦……”
“姑妈,我没来这里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苦?在警校我吃苦吃到撑,还有乜苦啊?你不要担心我。我只是拿几件衣服,又不是不回来。”
钟嘉苇柔柔一笑,摸摸钟霓的发顶,心生感慨,好像没过去多久,阿霓从钟家老宅搬到这里,仿佛是昨天的事情——
脾气乖戾的小女生,天天打交(打架),学校喊家长,喊不到小女生爹地,喊到小女生姑妈。小女生见到姑妈那一刻,倔强嘴脸,等爹地,等不到,第一次掉眼泪,当着姑妈面讲自己好似没爹地,干脆不要爹地,要了屁用也没有。讲完用力擦掉眼泪,又恢复倔强。
明明脆弱,不肯服软,性情越来越怪。钟嘉苇是真怕阿霓学坏,不想有一天,阿霓突然跑来问高楚杰,怎样才可以做警察。此后,脾气乖戾的阿霓转了性子,做乖学生,上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