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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亲戚(2 / 2)


我赶快更正他:“没有人讹我银子,是我休了妻,按正理该把财产分人家一半。”

四喜丸子立马跺脚:“堂叔,你还是太年轻啊,太容易被人给骗到。依着咱们大宋律例,要休妻不过是一纸文书而已,与财产不相干的。

若是她娘家真的争竞起来,你只需将她的嫁妆原样退还就是,哪儿能杀自己一身血肉,将财产分她一半哩?”

海鲜也说:“侄儿啊,不是老叔我说你,咱西门家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天上掉下的,是你爹你爷咱西门家祖宗十八代一文一文攒下来的,哪儿能说给就给?还一下子就给出几万两去?

我们几个得到消息就赶快过来了,银票铺子全都给了没?没给就想办法给赖掉,万不能上这个当。”

我将手从他们怀里抽出来:“这是我的私事,各位不必操心。”

“哪儿能不管?”我那圆球一样的老姑从人堆里跳出来,扯着和她一样圆球样的儿子教我看:“这可是你亲表弟,你看看他,长得跟你一样不?

咱们现在一条血脉上的人物未说分西门家的一两银子,倒教个出了府的外人分走几万两?传出去都教人笑话。

闲话不多说,我们几个就是来护你家业的,从今个起,我们就在西门府住下了,但凡有人想要上门来拿钱物,叫他们从我们的身上踏过去!”

话音一落,立马得到众棒槌们的响应,这些人也不用我招呼,主动地分散到宅子里各屋住下,将行李一取,摆出扎长桩,打硬仗的架势来。

整个家突然间就这么热闹起来了。

晚上,瓶儿抱着孩子,娇儿拿着她那一堆首饰,玉楼抱着她那一堆帐本钻到我

房里来。

我说:“不是吧?就这么被雀巢鸠占了?你们几个这战斗力也不成啊!”

瓶儿委屈着直掉眼泪;“这些人事儿太多了,今天非要上我房里来,说要看咱家官哥。

我寻思着,自家亲戚想看孩子咱们也不能硬拦着。

结果那个老姑说的话不三不四的,非说官哥他长得不象你,明明就是别人家的种!”

李娇儿懒洋洋地摇着帕子道:“按说这话也没错,你跟他们认真什么?说就说呗,反正大官人将官哥当亲儿子看,教他们干生气去。”

李瓶儿还是气得直哭:“我气就气在这里呢,大官人都没有嫌弃过我的儿子,他们倒是说三道四的,实在是太欺侮人。”

我安抚了她几句,问玉楼和娇儿:“你们两个怎么也不在房里头呆了?”

孟玉楼抱着脑袋看帐本,说:“快到年底了,帐目本来就多,他们带来的那些小崽子们又天天吵闹,我头痛得不行,到大官人这里来避避。”

李娇儿说:“别提了,那几个小崽子一刻也不消停,在我那园子里追猫打狗的,我也上你这儿来避避。”

孟玉楼道:“大官人,莫怪我说话直,这些亲戚平日里都不来往,今天突然全都上门来,怕是知道姐姐走了,你分了家产,他们也想上来打一把秋丰呢,你留着他们在这里能有什么好处?不如早些打发了吧。”

我摇着头笑:“罢了罢了,让他们闹上几日吧,免得这院子里冷清了我更是睡不着。”

她们几个知道我这是又思念月娘了,相互看了一眼,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李娇儿站起来一拍手:“得了得了,不说他们了,玉楼姐姐你也别忙呵了,咱们四个人刚好凑上一桌,打马吊可好?”

这个提议好,李瓶儿把孩子往养娘手里一递,玉楼把帐本一合,四个人围着桌子打马吊,转眼就热火朝天。

到了晚上,玉楼和娇儿偎着我躺在大床上,瓶儿带着孩子去一旁的暖榻上躺了。

玉楼白天用脑量大,很快就睡着了,李娇儿不老实,非要拱到我怀里睡,她抠着我的衣领问:“大官人,你为什么会让大姐姐走?”

我说:“有的东西我给不了她,就想放她去成全她想要的东西。”

李娇儿道:“或者她想要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多呢?或者她也只想和你平安相守一生?”

我说:“娇儿,月娘和你们都不一样,她自幼锦衣玉食里长大,没吃过什么苦,嫁入我西门府才是委屈了她。

所以我就尽量想对她好,给她最大的抬举,但是我有什么毛病你是最清楚的,我不能跟她有个孩子,她这一生便不圆满,所以,我才想放她走。”

李娇儿没再说什么,我又问:“娇儿,我有这个病,你能受得了吗?”

她说:“我有什么受不了的?我不是有那些角先生吗?”

我说:“那玉楼和瓶儿呢?”

她说:“那你多备几套角先生,我教她们怎么用。”

我被她给怄笑了:“你这个丫头啊。”

她揽紧我的脖子:“大官人,你别让我们走。我们都和大姐姐不一样,我青楼出身,看惯了风月,玉楼姐姐和瓶儿妹妹都嫁过人,她们该经历的都已经经历过了,很多事情都看得开。

你只要留我们在府里,我们甘愿当你的好姐妹,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能陪着你就好。”

我说:“真的吗?可是我怕你们将来会后悔。”

她一把掩了我的口,将我的脖子搂得更紧:“不后悔,我一定不会后悔的。

大官人哪怕是那件事情上不行,但心里是真正痛我们爱我们的,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能遇到你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我求求你,

千万不要让我走!”

我拍着她的后背说:“不会的,娇儿,你不想走,我就永远不会逼你走的,放心吧,放心吧。”

身侧的玉楼明明闭着眼睛,此时的眼角却明显地湿了。

她不动声色地也把头偎了过来,在我的脖子边靠紧,轻声叫了一句:“大官人。”

我用另一只手将她也搂在怀里抱住:“我知道你们都是没有后路的女人,我是不会叫你们走的,西门府永远都是你们的家,我永远都是你们的男人。”

不远处的瓶儿也在黑暗中把身子转了转,她身边的那个婴儿亦发出几声呓语。

第二天早上,四个人带着孩子在屋子里吃了早饭。

外面的那些棒槌们也早就醒了,吃饱喝足了,园子里面逛够了,又吵吵闹闹地上我这间院子里来,说要来找我谈心。

我怕他们这些人烦着我的女人和孩子就先迎出去跟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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