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道:“你这是为什么啊?”
他拈起杯子喝了一口:“因为我不想让你压着我。”
我苦笑道:“合着你是想要压着我?”
他转脸看过来,语气肯定:“对,我就是想压着你!”
我抱起肩膀盯着他,他迎着我看过来,眼神要多固执有多固执,要多坚决有多坚决。
我被他给看笑了:“二郎啊二郎,往后要是再有人敢跟我说你憨厚耿直,我非跟他急了不可,你这明明是比猴儿还要精嘛。”
他拿手指转着杯子道:“我不精,就是不想被你压。”
我拍着手背道:“合伙作生意,哪有谁被谁压的事儿?公平求利嘛,你看这风险是我的,钱也是我出的,你还要占了大头股份?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得得得,既然你话说到这里了,念你我二人是兄弟,那股份就按五五!五五分总算公平了吧?”
“不公平,我要占五一,你只能占四九。”
“武二,讲点道理,合伙作生意不是别的事儿,我已经让步到这样了,你还要多拿一分,这可是欺负人!”
“对,我就是想欺负你,就是总想压着你,你待怎地?”
我把手一拍:“那得了,这生意我不与你做了,你自己想办法挣老婆本儿去!”
他眯着眼睛看我:“叫我压一下又不会死?何苦连生意都不做?”
我用手指点着桌面耐心跟他讲:“武二,话不是这么说的,凡事要讲公理。
若是论着私人情份,我教你压了也便压了。
但是放在公理上,这事儿便行不通。我是出资人,我都不说要来压你,反倒叫你给压了,说出去这都不合常理。"
他盯着我看:“照你这个意思,明里不能叫我压,私下里就可以?”
“私下里可以。”我用手指沾着水在桌面上来回划着给他解释:
“咱们可以私下里拟个协议,我虽是出资人,但是镖局里的事情我不管,完全由你作主,我听你的,算是背地里教你压我了吧?至于明面上的股份还是只能五五分。”
“哦?”他把眼睛一眯:“背地里教我压你,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千真万确!你若是同意了,那晚些我们唤个文书立时把协议给写了,一回清河,咱们这镖局就开张!”
他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勾起唇角:“西门庆,何必等到清河?这楼上不就是客栈吗?开上一间房,你先叫我压一下试试?”
我愣了一下,气得把桌子一拍:“你小子在胡扯什么呢
?说了半天,你就图着占我便宜呢?”
他把手一拍,仰着脸哈哈大笑。
真是要被这个二货给气死了,刚才说了半天,原来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头去!
我把筷子一丢:“与你这夯货聊不到一起!真是白费苦心!罢了罢了,这个生意我还就不跟你做了呢!”
我气呼呼地站起来往门外走,他嬉皮笑脸地跟出来。
一脚踏出门坎,迎面冲过来个孩子,抱着我的腿一声喊:“爹,我可找着你了!”
我被吓了一跳,低头看那孩子,只见他长着乌漆麻黑的一张脸,拖着两条青绿色的大鼻涕,小眯缝眼儿塌鼻梁蛤-蟆嘴,长得那叫一个丑哟!
我抬起腿左右甩他:“谁家孩子啊,咋乱认爹哩?大官人我长得这么英俊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丑……
不是,我说孩子啊,缺钱你就直说,别用这样的招式。
唉!我说你小子别拿着鼻涕往我身上抹!我刚买的新衣服!”
那孩子才不听我说,四肢并用将我的腿抱得死紧,张着大嘴嗷嗷喊:“爹,你可别不认我啊!
当初你甩了我娘自己走了,这么多年来,你知道我娘一个人带着我是怎么过的吗?
她现在都快要病死了,就想再见你一面,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不去见她啊!”
我愣住。
武松在旁边抱着肩膀看我:“西门庆,这又是你几时惹下的风流债?”
我恼道:“武二,你长点脑子成不成?也不看看这孩子黑成啥样?能是我的种?说不定是你的哩。”
武松气得脸一红:“胡扯什么?老子我几时也没有跟哪个女人我……
喂,你这小鬼好好说话,要是敢强讹人,我可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