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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上门(2 / 2)


我隔着门缝看见,暗地里打了个寒战。

那是一个女人绝望到底也愤恨到底的眼神,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手里有把刀,潘金莲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武大。

眼瞅着门面围着看热闹的人够多了,我上前把门一开,盯着武大问道:“武大,你找我?”

武大适才叫得挺狂,此时真见我出来倒是怯了几怯,往后退了几步,直退到那些混混堆里,这才道:“对,是我武大找你,你说,你拿我兄弟怎么样了?”

呵声一笑:“你说我会拿他怎么样?”

武大恼道:“废话少说!之前你弄了我家女人的帐我且不与你算,此时你又弄了俺弟,这回该赔我多少?”

看我不说话,武大他又戏精上身,拍着腿在地上打起滚来:“我那苦命的兄弟啊!长到二十五岁,可是连个媳妇都没娶哩!先叫你这样的男人给得了手。往后他可怎么见人啊!

你们可知长兄为父,我这个当哥哥的有多心痛?此时我不为他出头,还有哪个替他说话?西门庆,你今日要是不好好给我们个补偿,我是断然不会罢休的!”

李娇儿抢在前头骂道:“姓武的,别你娘的嘴里不干不净。我家大官人什么样我们比你清楚。

弄你弟这事儿是你自己说的,弄你女人这事儿也没得根据。

未见过你这样的混货,拿着自己家的脏事儿往别人身上赖,就图着讹几个钱!还要点脸吗你?”

月娘向来端庄,此时也恼了,指着武大的鼻子大声骂道:“武大,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家大官人体面大度,不与你这种混人治气,你便当我们西门府上无人了?晴天白日里混耍无赖,当官府治不得你?”

孟玉楼道:“哪怕是官府不治你,我们自然也有办法治你!聪明的就赶快滚,晚上一时,断然叫你后悔!”

武大叫她们这么一吓唬便低了头,他身后那几个混混又赶快撺掇他:“武大,你弟这会儿正在他府里,你若进去拿个正着,他定然赖不得。过了今日,你可就没机会了,只能接着吃哑巴亏!”

武大得了提点,又冲上来大声道:“你们说这些话不算,先叫我进去见着我弟再说。若是他身子有丝毫损伤,我定然告得你西门庆倾家荡产!”

我自冷声一笑:“好啊,既然你非说武二在我这里吃了亏。那便寻几个见证一起进去看看。”

武大带着几个混子就要往院子里走

,我伸手拦住:“光是你们几个人可不成,周围的邻居里,可有愿意一同做见证的?”

旁边那些个看热闹的也纷纷伸着脖子出来:“大官人,我们几个也愿意一起进去做个见证。”

众人一起进了院子,就往我那书房里走。

这一路上的狼籍,先是被武松发狂砸坏的水缸踢坏的椅子,后有被李雪梅那双脚踏出的大坑。

进了房门一看,只见武松正在炕上躺着,双眼紧闭,睡得正沉!

武大扑过来抱着他就号:“二弟啊!大哥我来得晚了!教你受人凌|辱!”

伸手将被子一掀,却见武二穿着干净的里衣,被褥也整齐,哪里有丝毫被侵害的模样。

那几个混混不服,伸手又要往武二身下摸,武二似是感觉着身上不舒服,皱着眉头“呔”了一声,声息如同睡着的猛虎一般,吓得那些人赶快把手给缩回来。

我道:“武大,你不是说我把你兄弟给怎么着了吗?这会儿还有什么话说?”

武大和几个混混相互间递了个眼色,道:“那许是你弄完了又给他擦洗干净了哩。你若是不把他给怎么样,李雪梅怎么被吓得跑出去连哭带喊的那样说?”

我掩口干咳一声,背过身去没接话。

孟玉楼冷笑道:“疯妇的话如何当真?那李雪梅三十几岁了还没嫁出去,她能知道那事儿是什么样子?

混是看了两个男人打架就打惊小怪的胡喊着埋汰。

这个话改天我们还要再与她理论去呢。

你听她胡说这一句就闹到我们门上来,那这事儿要不说清楚你还真就走不了了呢。

今日|你弟弟替我们送药,将那药瓶子损了,他便私自把药给吞了,这才病了一场。

安九把他送来时,他正发狂,又是要伤人又是要自残,是我家大官人叫郎中施手段救他,此时他服了药不再发狂了,你倒诬我们家大官人将他怎么样了。

武大啊武大,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既然你要算帐,那就先将他吞吃我们的药钱赔了,还有他砸破的东西也都给赔了。”

武大梗着脖子道:“那也是吃你们的药病了的,你们该着给我兄弟治,哪怕是治好了,说不定还要留下残疾哩。反正今天你们横顺得赔钱,你们得赔钱!”

李娇儿道:“你说让我们赔你钱是吧?好,那咱们便一起来算个帐!”指着旁边被拍碎的桌子道:“上好紫檀书桌,是大官人花三百两银子买的,叫你弟弟发病时给一掌拍碎了。”

又一指书架:“上好黄花梨书架,是大官人在京城里定制的,大师所做,不多不少刚好五百两,也叫他一脚给踢坏了。

还有那个澡盆,千年桐木用上好了钢箍给勒上的,被他一巴掌打碎。还有咱们这满屋子的瓷器物件,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两千两银子。

你先把这个钱赔给我们,我们再说赔给你兄弟多少钱!”

这下武大可就不干了,跳着脚道:“这是我兄弟打碎的,你凭啥叫我赔?你们管他要去?”

月娘冷笑:“呵,适才一口一个长兄如父的不就是你吗?刚才口口声声说你不替他出头,再也没人替他出头的人不也是你吗?

怎么这会儿算出帐来,你们两个人又分得这么清楚了?

反正此时人证物证都在。大官人未将你弟弟怎么样,你弟弟反倒是打碎了我家里的不少东西,这个帐你们还死活赖不掉了呢。

代安!现在就叫官府里的人过来,先抓了这武大,再擒了这武二!今天他们两个不把损咱们的银子赔出来,哪个都别想跑!”

一听说要叫官府的人,武大并那几个混混扭头要跑,却被邻居们给围住了,一个个手指头直戳到他脸上:

“武大,要些脸面吧,

人家大官人好心救你兄弟,反倒叫你讹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现在要么认帐,要么认错,不然怕是人家不肯饶你!”

代安带着几个小厮过来将那些人一把擒住:“嘿,想跑?可是没那么容易!咱们这就到官府里去,讹人带毁物,看看太爷会怎么收拾你们。”

武大一看这情形对他不利,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抱我的腿道:“大官人,是他们这些人撺掇我的!

说是听李雪梅那个丫头四处喊着说我弟叫你给压了,我这才一时着急。现在我知道错了,求大官人饶了我这回吧!"

我看着他就一脸恶心,抬脚将他往旁边一踢,背身不理。

月娘道:“说这个没用!你现在当面给我们签下个欠条,总共一千五百两,连本带利写清楚,要不然的话,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武大又躺在地上耍赖,说不识字,不会写欠条。

玉楼立马叫帐房写了个欠条过来,李娇儿叫小厮们强逼着武大把手印按上,月娘又叫这欠条一式多写了一份,一份我们自己留着,另一份送到官府里去备案。最后,又教家人把武大和那些混子们一起乱棍打着给赶了出去。

张罗着叫小厮们把屋子给收拾干净了,李娇儿突然盯着我问:“大官人,你嘴是怎么了?”

我拿袖子掩了口,含糊着道:“适才碰着了。”

李娇儿眨了眨眼:“是碰的?我怎么瞅着象是牙印儿?”

我恼道:“你这死丫头片子混说什么?还不赶快带人将园子给收拾一下去?乱糟糟的,看着不烦啊?”

李娇儿撇着嘴冲我做了个鬼脸,颠着小脚跑出去了,小厮们又将屋子里了一遍,将那些旧家俱,烂瓷器全都拿出去丢掉。

我呆坐在床边一个人愣怔了半晌,回头看着床上那人紧闭双眼睡得好沉。

风前月底,相看未足,银屏画烛,宵长岁暮。可恨良辰天不与,才过斜阳,又见黄昏雨……

若是适才没被系统叫停,三天三夜刚好落在武大等人眼里,后半生这张老脸是彻底掉地上,再也不要在人间混了。

趁着房里没人,偷着将他额头的乱发拂开,拿着指背在他脸颊上轻轻划过去,强忍着想要低头吻过去的冲动,折身出了房门。

到月娘房子抱起佛经又读了半晌,打坐打了一会儿,就着凉药喝了半盆儿,跑肚蹿稀遛了一夜,好吧,老子那颗骚动的心,终于归位了。

武松,你这个磨死人的小妖精!真是太讨厌了!

第二天,郎中又过来给武松把了脉,说是他的脉象平和了许多,想来与我打的那一架也教他泄了些火。

人睡着了,那物也就没有那么翘了,不会充血三日,想来也废不掉,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叫这人中途醒来,叫他睡足了等到药性过去了再说。

满屋子家具都被打坏了,给了代安银钱叫他再定新的,不要太贵的,质量好结实就成。

孟玉楼打着算盘替我算了个细帐,自从我与武二打交道以来,他送错的药,他吃错的药,他在我们柜上支的工钱,再加上他损的物件,外加他这几日的医药费,足足教西门府损失了两千多两的银子。

这年月的两千多两银子可当真不是个小数目!

够在州府最好的地段买下一套漂亮的三进三出大宅院。

够一家十来口人舒舒服服地吃上十年还有余。

够给县里带州府里的衙门贡奉五年火耗。

够娶上二十来个乡下媳妇,再置上百几十亩良田……

武二他这么祸害银子,简单就是在犯罪!对,他确实是在犯罪,老子因为他受的那些罪还没算进去呢。

西门府的所有女人们越算这个帐心里越是窝气。

都在暗地里

商量着等到武二一醒过来,立马把他给轰走,还要想办法劝着我永远不要与他再有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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