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飘飘往后一闪,嘴里叼着饼子还在笑:“大官人平素里不是最爱说媒吗?给你换个媒婆的打扮,你还生气了?”
我恼道:“我自好心给你说媒,你又这般耍我,亏我还拿你当个朋友!”
他将手一摊:“你爱说媒,我便给你换个正经媒婆打扮,你不高兴?”
不再跟他废话,拼就十成武力值就去踢他当下,他一把接了我的脚腕,冲着下头的人一吹口哨:“快看大官人裙底!”
差点忘了身上穿的还是马媒婆的裙子,下头就一条不到膝盖的短裤,这一抬腿,大半条腿被底下人看个清楚,满街女人都在尖叫:“大官人腿好白!奴家爱杀你了!”
真没想到宋代的女人们这么开放!
我强捂裙底要把脚给收回来,武松不放,将手在我腿上猛揪一把,照着底下一吹:“白是白,就是腿毛太多,扎手!”
底下又是一场哄笑,竟有不少女人跳起脚来急着抢着接那把腿毛儿!
我被痛得呲牙咧嘴,真是杀他的心都有了,飞身一脚踹在他胸口大声骂道:“武二,你太过份了!”
他嘴里那张饼子被我踢掉了却也不恼,将满口白牙一呲转身就跑。
我自在他身后穷追不舍,那货顺着房梁跑得飞快,不一时就将我引到了城外河边。
落在河滩上立时被沙石硌得脚痛,适才跑得太快,马媒婆那双小鞋早就被跑掉了。
在原地蹦了几下忍着痛去打他,这回他不躲了,看着我嘿嘿直笑:“哟,跑了这么久还没消气呢?”
“恨不得吃尽你的肉,喝尽你的血!”我抓起他的胳膊就一口咬下去,他将肩膀一绷,不但咬不动,反是硌得牙痛。
我不死心,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上咬过去,直到咬在他的肩上,他这才皱着眉头轻轻嗯了一声,道:“嘿,差不多得了啊!”
我松开牙齿,气哼哼地瞪他。
他就又笑:“开个玩笑嘛,动什么真气?”
“你这个玩笑开得好!往后我算是彻底没办法在城里做人了!”
跳着腿狠骂他一句,又被脚下的石子刺得脚底痛,拐着脚到河边寻了块大石头坐上,一看河水里映出的那张怪模怪样的脸,又是羞愤欲死!
年近三十岁的大男人当众出了这般丑,明日这满城人都该将我视为笑柄了!
草草将脸上的脂粉全都洗去,又将头发全都解开在水里淘洗干净了,这才将身上那股劣质脂粉味儿给赶走。
把马媒婆那件衫子给扯下来扔得远远的,光着膀子气鼓鼓地坐在石头上生闷气。
他又贱嗦嗦地坐过来,拿着个饼子在我眼前晃了晃:“嘿,跑了半晌,你不饿啊?”
饿什么饿?气都气饱了!
背过身子不理他。
他又拿着胳膊照着我后背上蹭了一下:“不穿上衣不冷啊?要不要把我的脱下来给你穿?”
哼,假仁假义!
看我还不理他,他又厚着脸皮笑了:“怎么比个女人还难哄哩?”
我自冷笑:“说得好象你哄过女人似的?”
他点头:“别说,二爷我还真的没有哄过!女人太麻烦,逃都来不及?哪儿会哄她?
偏是有些人,还跑到我家里头来说媒,你说他是不是多事?”
呵?好一个不识好歹的货!
我站起来将裙角给拧了拧,冷笑道:“对,是我多事,我不但多事,还多情哩。明知道武二爷从未拿我当盘菜。我还伸着脖子替人家操心?当真是闲得大了。往后我们两个人井水不范河水,就此两宽吧。”
我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不至于吧?”
太至于了!
从认识你的那天起,就知道你是我命里克星。
东京之行,更让我知道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这一路走来,我悉心经营,处处算计,一来避祸,二来只为与你亲近。
现在才知道根本是我错了。
在你眼里,也与鲁达一样是看我不起的。
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你们都是英雄好汉。
好心迎附,只叫你更加鄙薄我,拿我当个玩物,当个笑话!
可笑我却被情-欲迷住了眼,此时方才看清一切。
早该放下不该有的情份,教余生安好!
好在,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
执意要走,却觉腕上又是一紧,那人忽然冷声道:“要走也等一刻再走,我先替你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