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奈听这个词就觉得不对，打开来一看：居然是她这些年的账单！从她高中的食宿费到出国留学的一切费用，都记在账单上。账单上还有一句话：“戴奈，请和她结婚，否则就不让你还钱了。”
“她在威胁我啊！”戴奈被这种威胁弄得没话说，哭笑不得说：“这，这气氛不对吧！哪有人会用账单威胁别人的啦！！这又不是狗血文！如果我不还钱怎么办啦！”
“你可以拒绝。”狄黎倒是很平淡，“不还钱不就是了。”
戴奈……良心过不去。该死的好人感！但是要是如果没有赞助人，她说不定就要变成童养媳了。戴奈在那纠结，狄黎看她纠结，又说：“不管你怎么想，我倒是打算好了。我的名下有套房子，你去那住着过三年就可以了，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不过分。”
她戏谑一笑：“就当过三年有钱人生活，顺便帮我应付一下我爸，当然，感情——可不算在内。”
她说得理所当然，一点没觉得有问题，就好像完全没觉得结婚是多亲昵的关系似的。
戴奈看她几眼，最终也觉得这条件能接受，暂时点了头。她也不应该有什么念想，总不能给人还添麻烦。虽然……她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赞助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举动，甚至还是到现在才猜到是维纳斯的。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狄黎和她签订契约，结了婚，一直到三年后……一直到枪击事件之后。在此之前，戴奈真的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但一切都因为枪击改变了。
她只想安安静静过完三年，回去国内开个面包店而已……
虽然不是没有奢望过。狄黎那样的条件换谁也会奢望真的成为妻子，但她将这些全都埋在心里，假装毫不在意，一直三年。她始终受限在契约的关系里，即使狄黎盯着她看，失控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她心知肚明对方想问什么，但她不能回答。
毕竟她们之间只是契约关系，发展感情……那就违背初衷了。
戴奈叹了口气，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狄黎一路推回病房，靠在床头边。狄黎转到她面前，弯下腰来说：“我抱你上床。”
她早已比当初21岁的样子还要高一点，脸长成了，当初结婚照上还有点稚气，现在完全是个大人了。眼睛又瘦又长，薄唇抿得很紧，真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戴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微笑摇摇头，自己站起来说：“不用啦，我恢复得很好哦。对了，您要留下来吃个饭吗？虽然清淡，但是胜在健康嘛。”
狄黎本来想说不用，突然看她在床头摆了一摞围巾，皱眉说：“你……织了那么多？”
戴奈自己走到床边，慢慢地坐下，又躺回去，笑说：“是呀，腰部不能用力，就做点手工。大家都有份呀！一人一条，绝对不重复！”
狄黎也不说话，只静静看她。戴奈微微手心出汗，其实——给狄黎的那条早就织好了，但是她不知道要不要拿出来。过了一会，狄黎说：“我在这吃。”
戴奈拿过电话，点多一份餐点。医院的菜其实很朴素，一小碗白饭，一点儿盐烤的猪肉，有青豆和西蓝花，还有一点榨菜，是护士好心为留学生准备的。狄黎坐在床边，也不嫌弃或者看不起，就用支撑桌板吃起来。
她吃饭样子很斯文，用筷子轻轻夹起猪肉，卷着饭一起吃，坐姿端正又优雅。戴奈有点出神地看她，狄黎注意到她目光，转过头看她。她被发现偷看，有点脸红：“您……够吃吗？”
“一天不用吃太多。”狄黎说。她把小菜都吃完了，饭还剩一点，戴奈倒是还剩一点西蓝花，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让对方把自己的菜送着饭吃完，又觉得太亲昵，还是算了。
她决定还是谈点别的：“您……”
话说出了口，在空气里自个儿打转，找不到下一句话，像片叶子转呀转的。她不知道说什么，说契约快到期了？还是说狄黎怎么才来，什么时候走，为什么不来吗？她找不到话题，尴尬地将筷子放下。
狄黎却说：“你是想问离婚的事情吗？”
戴奈一愣，手停在筷子上，一下不知道往哪放：“我……嗯，因为契约的时间就快到期了，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还是想……”
“没关系。”狄黎低声说，“等你好了再说，毕竟，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她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一眨，就让戴奈一点话也说不出来。戴奈盯着她起身离开，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很多时间？狄黎，我们没有时间了，契约的日子在9月份，现在已经8月开头了，一个月不到，哪有什么很多时间？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狄黎走了，保镖又回来了，看她难得不笑，都沉默不语站在一边。她将餐具叠一起放在一边，等着护士来收，一边又看向窗外——那还是一片白桦林，直直的枝干分割开天空。天空很蓝，她从床上能看见出医院的后门，那有部车停在那，显然是狄黎来的时候开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