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野还没来得及阻止辞花住嘴,就看到温阮抱着猫出现在门口。
辞花怔住,连忙起身行礼:“温姑娘。”
“嗯,辞花公子。”温阮回礼,又奇怪地看着辞花。
殷九野捏着棋子,静看着温阮。
“你刚才唤他什么?”温阮问辞花。
“我……”辞花不知如何回答,“殷九野”这个名字不可以出现在京城,闻者即死。
“九爷。”殷九野落子,慢声道:“他唤我九爷,怎么了?”
“九爷?”温阮抬步进门,揉了下怀里的猫儿,“你们很熟么?”
“还行,他曲儿唱得不错,我给的赏钱够多。”殷九野面不改色扯大谎。
辞花在心底疯狂翻白眼,去你大爷的赏钱够多。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他男扮女装,那日在茶楼是故意叫他过来打招呼的?”温阮问。
“不错。”殷九野见瞒不住了,干脆坦荡承认了自己的小九九。
“哦。”温阮平淡无奇地一声,又说,“可你是我的下人。”
“所以?”殷九野不知道她这话何意。
“我唤你九爷好像不合适,叫你阴公子又显生疏,不如,我叫你阿九吧?”温阮说。
殷九野:“……”
辞花:“……”
很好,温姑娘,好胆量。
她会不会被殷九野一巴掌拍碎天灵盖?
殷九野轻轻吸了口气,往椅子上靠了靠,好好地给自己压了压惊,才点头:“行,阿九但听姑娘差遣。”
辞花:“……”殷九野他是不是中毒了脑子不清醒?
“阿九,帮我补课。”温阮坐在他棋盘对面,“能赢吕世子就行。”
“姑娘这是……强人所难啊。”殷九野见识过温阮稀烂的棋艺,跟于悦的武功有得一比。
温阮拿了颗棋子在指间,看了看辞花,笑说:“不如阿九你强人锁男。”
“……阮阮,你是不是在开车?”二狗子敏感地问。
婴儿车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没见过世面的大脸猫。
殷九野没能理解到“强人锁男”这四个字,只是有些后悔今日不该捉弄温阮的,得了一个“阿九”的称呼不说,还得给她补课,这事儿容易折寿。
温阮棋学得怎么样这事儿且另说,辞花比较委屈。
他好好儿一个跟殷九野一同长大的玩伴,转瞬变成了端茶倒水侍侯他两的下人。
以后可能还得改口叫殷九野“九爷”。
九爷?
这称谓他光是想一想都好笑。
“辞花公子,你在春元楼常驻么?”温阮捏着棋子问他。
“回姑娘话,不是的,我只是偶尔过去唱曲。”辞花笑答。
“赚得多么?”
“不多。”
“那你喜欢赚钱么?”
“……喜欢。”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常驻吗?我去跟二哥说,让他给你的工钱开高一些。”温阮放下棋子,刚放下就被殷九野吃掉了一大片棋。
她看了殷九野一眼,吸吸气,揉着猫对辞花道:“我很喜欢听你的曲儿,很好听。”
“多谢姑娘抬爱。”辞花拱手,看了看殷九野,殷九野手指轻叩了一下棋盘,辞花便道:“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我们就说定了。”温阮笑着起身,对殷九野说:“明日我再来找你下棋,阿九。”
殷九野点头,回话时有那么点儿咬牙切齿地味道:“好的,姑娘!”
温阮走后,辞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笑不止:“阿九?哈哈哈阿九?”
“再笑把你舌头拔了。”殷九野收拾着棋盘,瞥了他一眼。
“我搞不懂你啊九野,你对她这么大兴趣?”辞花还是乐。
“是又如何?”
“那她可真惨。”辞花乐道。
被殷九野盯上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他所谓的兴趣,不是什么好事情。
比方昨日。
昨日的殷九野就对陈家那位陈雅然挺感兴趣的,感兴趣到趁着夜黑风高活活撕裂了陈雅然的咽喉。
殷九野听了辞花的话,拔弄着棋盘上的棋子,半晌不语。
辞花瞧着,笑了一下:“你近些日子,倒是不曾动过太多次杀念。”
殷九野手指划拉了一下脸上的面具,语气莫名,带着些森然:“京城最大的好处在于,有杀之不尽的人。”
“九野,你总有一天会被它吞噬掉的。”辞花叹气。
殷九野阖上双眼靠在榻上,从软枕下摸出那柄檀香小扇,许是这檀香味有静心宁神之效,他心底的那头怪兽也沉睡了过去。
可它总有一日会醒的,殷九野知道。
第二天倒没有棋道课,但有名师来仕院教抚琴。
授琴艺课的夫子是个异常俊美的年轻男子,长发柔顺地半绾,着一身青衫,坐着抚琴时,宽大的袖子及地。
而且,他的琴音,极是动听。
动听到所有的学子们都如痴如醉,沉迷其中。
他抚完琴,轻按琴弦,抬首看向一众学子,眼神温和,面带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