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宫的灯火彻夜而明,汤梅青挺着大肚子在寝殿之中来回踱步,宫人们虽担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一直走了许久,等到腹中的孩子都已经开始不满的抗议起来的时候,汤梅青才终于满脸忧愁的坐到了榻上,稍微休息一下。
宫女们连忙凑了上去,到了这会儿她们才终于抓住机会想要全解两句,道:“娘娘,如今您身子重,应该早些休息才是,如今夜已经深了,您还不早点就寝吗?”
“是啊,小皇子都察觉到自己的娘亲劳累了呢,方才一定是小皇子在提醒娘娘,一定要注意身子,千万不能过于劳累。”
宫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劝汤梅青早些休息,可汤梅青哪有半点睡意,她撑着脑袋,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你们说得倒轻巧,如今这情况,我怎么睡得着?”她摇了摇脑袋,呼吸似乎都变得比往常要更加急促一些,“那三个女人接连诞下皇嗣,两男一女,一同办的洗三,又要一同办满月,如今皇宫内外,朝野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给吸引了去,就连陛下都被那些个妖精眯了眼睛。”
“且不说平贵人那从来都没有半点存在感的,就说田氏,陛下都已经将她打入冷宫了,如今她生下了皇长女,陛下竟又将她接了出来,虽说还未曾复位,可任谁都能看出来,她今时不同往日,有了孩子,她在宫里底气便足了!”她叹息着,又焦急着,忧虑自己该如何才能解开如今的困局,“她总觉得当初金簪那件事是替我背了黑锅,田家在朝堂上也总是要联合班家来打压我们家,唉,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如此愚蠢!那事情根本不是我做下的,她怎么就看不透,偏要死了我们家呢?!”
“这也就罢了,朝堂上的事情总归有我爹去解决,陛下也总是护着我们汤家,有陛下撑腰,田家就是再怎么样也无可奈何。”
“可我腹中的孩子又该如何?前面两位兄长和一个姐姐将他的光芒全都抢走了,以后他们说起来,都会说那生在一起的三个孩子,还有谁能想起我的孩子?”这便是汤梅青这段时间一直在忧虑的事情,“甚至连陛下都已经忘记了我腹中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的目光在空中飘忽游离,找不到一个聚焦点,一双手也紧紧地握着床边的柱子,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些什么一般。
“冬云,你说陛下还记得我腹中这个孩子的存在吗?他已经许久没有来到武陵宫中了?我记得最近一次看到陛下,还是在前些日子的洗三宴上,陛下为了他们,将这场洗三宴办的那么盛大,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有后嗣了,他的后嗣有多么祥瑞!”
“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娘娘,您腹中的小皇子也是陛下的孩子啊,说句不恭敬的话,如今贵妃娘娘未曾生育,昭妃娘娘抱恙,诞下的二皇子也先天不足,平贵人虽生下了大皇子,但她位份低,陛下从不将她看在眼里,田娘娘虽已经从冷宫中出来了,可她诞下的是个公主,满宫里盘算一遍,也只有您腹中的孩子最尊贵了。”冬云担忧的看着汤梅青,只能不断的劝说着,想要打消汤梅青心中挥之不去的忧虑,“您得好好养着,要平安的诞下皇子才行啊,才能扬眉吐气,让满宫的人都知道,谁才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
汤梅青想了想,犹豫着说道:“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只是……”
还没等她说完,冬云连忙打断了她的话,直接道:“没有什么只是的,娘娘,您可千万要放宽心,如今什么事都没有您腹中的小皇子重要,只要您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小皇子,这宫里谁也不能小瞧了您!”
说着,冬云有哄着为汤梅青更衣,让她安安稳稳的躺在了床榻上,口中不停的扰乱着汤梅青孕中多思的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道:“所以啊,您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只等把小皇子生出来,您就功德圆满了!”
“唉……”汤梅青颇为忧虑的叹息了一声,双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肚子上,喃喃着,“但愿如此。”
她眉宇间的忧愁到现在也未曾消除,很显然冬云的话根本没能说到她的心坎里去。
“娘娘?”冬云试探着,她不像香露,那是伺候过先皇后的人,后来自己托关系走门路进了武陵宫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甚至还颐指气使的觉得自己是个能“教育”、“指教”汤梅青的“高人”,她是被汤梅青挑选许久才提拔上来的,在汤梅青面前伺候着,她便更小心、谨慎,深怕步了香露的后尘。
汤梅青已经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自己的肚子上抚过,似乎在思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
“三日后便是那三个崽子的满月宴了吧……那可真是最风光的时候。”她无意识的低喃着。
冬云见她还在念叨着那三个孩子的荣耀,心中焦急不已,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才能让她真的放下心结好好养身体,只能顺着她的话,尽力去安抚她的情绪:“是啊,三日后便是皇子和公主的满月宴了,到时候您也去看看,皇子和公主都已经瓜熟蒂落,宫里只剩下您还大着肚子,到时候您肯定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她只盼着到时候众人对汤梅青肚子的关注度能够帮助汤梅青减轻一些焦虑否则这七个月的肚子,还得再熬上两三个月,一直这般焦虑可不好!
冬云却没想到,她这番话像是给汤梅青提了个醒一样,只见她眼前一亮,念叨着:“是啊,到时候,我是可以把他们的注意力都给吸引来的。”
这三个小崽子生在她的儿子之前,这边是注定了要给她儿子抬轿的!
一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