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庶开了门,蹭的铮亮的皮鞋才刚刚朝里歪了一个角度就停住。
他右手的食指一直捏在自己脖子上,晃着有点儿僵的脖子。
醉宿让他忘了发情期,一早苏灿跑没了影儿,现在两边儿头疼。
高级酒店宾馆的走廊上空荡荡剩了他自己,粘得发腻的腺体味道并不大。
他信息素罕见的没味儿,多少人觊觎他这一张脸,但硬生生闻着别人的信息素流口水。
这几年他也落得个清净。
除了苏灿。
高中最后一年闹了事,转校重修。
航站台没接到人,直接断了联系。
-在哪儿。
他开了门就知道人不在这儿,就在手腕上的内置芯片上发了封电子通讯。
他跟在苏灿屁股后边零零总总十来年,鼻子里都是他烂了的腌脏味儿,这个糜烂的房间里有没有他,门没开他就知道。
“跟朋友玩儿可以,十点前回家,”齐庶低头照着反光的门面儿整理领带,总是强迫症似的把每一截儿袖口捋平,手指头捏在自己领口儿最上头的扣子上来回捻,之后顺着朝自己脖子后头摸。
热。
领子口儿围着一圈都是还没消的余汗。
这个是时候工作,有点儿辛苦。
敏感期,闻不了酒味儿,这会儿找了卫生间去吐。
姿势动作他都熟,就是地方陌生,里头的灯坏了,只留了墙边儿底下的一溜应急灯,幽幽发绿。
齐庶走过去左胳膊肘正好碰上墙面儿,磕出挺大一声动静,他伸手揉了揉左眼才摸到水池边儿上。
“操,”他骂的声音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甚至还没马桶冲水的声音大。
抬头就是一面儿被人擦得一尘不染的镜子。
他盯着里头的自己看了很久,瘦削的脸型衬得眼窝很深,外面裹着的是色的煞白皮囊。
他掌心下头的手腕上或轻或重都是红紫色的针孔旧伤。
活像个不知道哪儿逃出来的试验品。
他就这么撑着吐了一会儿,可能因为呕吐声音大,门口儿进来一人,伸手扣在他这会儿正发热的腺体上,“齐庶?”来人声音往上吊着,明显玩儿心很大。
齐庶站直了身子扭头,挡开他一只手,“几天不见敞亮了,”齐庶脸上挂着笑,开了水龙头灌了几口凉水,“怎么着手里的Omega玩儿够了又来找我?”
“别,搞得自己跟个破烂货似的,”来人自来熟,身量比齐庶高不了多少,头发敞亮,一根儿一根儿都知道在头顶上规规矩矩顺着躺平。
同时来人手指头尖儿触碰到齐庶的皮肤,钳的深。
那人继续不死心把手往他肩膀上搭,“你家少爷回来了,就得装乖也不跟我玩儿了?”
齐庶动了动耳朵,站直了身子,从屋里往外走,头顶的廊灯照下来,他极不适应眨眨眼,看清来人是陈廷敬。
从小跟苏灿浑大的Alpha,一副好皮囊里糟糠的很,他比苏灿小不了几岁,在他眼里充其量也就是顶着一张成人脸的小孩儿,刚过了19岁的生日就越发没了家里的管教,尤其是跟作为长辈的自己说起话来,没遮没拦,现在瞧自己的眼神更是掩盖不住的赤、裸搜刮。
他的那份儿心思,齐庶再明白不过。
跟他算得上烂熟人,也不客气,就伸手顶在陈廷敬的脖子上把人往墙上按,“嘴巴干净点儿好,你爸那儿我兜着你多少事儿,你自己提了裤子滚蛋,”齐庶松开他又恢复病殃殃的样儿,细白领衬下的脖子紫绿的血管安静躺着。
陈廷敬见占不着他的便宜,也就没了刚才的兴致,兴趣怏怏,自己划了火儿朝嘴上搁,“都一块儿长大的,就这么对我?”
他瞧着齐庶,边乐边摇头,他是个窝外横,在外头张牙舞爪,唯独见了苏灿就装个病样儿,乖的不得了。
“你真的没想离开苏家?”陈廷敬记不清是第几次对着他张这个口,记忆里齐庶也从来没变过口风。
虽然多余一问,但是他也不差这一嘴。
万一呢。
陈廷敬有时候真觉得齐庶就是个疯子,还是特别好看的疯子。
他跟苏灿从小玩儿到大,至于苏灿是个什么样儿的脾气,他有发言权。
说他是人,都算抬举,要是给点儿像样的形容,疯狗还差不多。
从小打架,见人就咬,还特别不听劝陈廷敬觉得自己虽然混,但起码还有底线,觉得自己是个挺有模样儿的混蛋,但是要是跟苏灿比,那自己可得拱上两手,厚着脸皮叫他一声师傅。
“你是真能熬,”陈廷敬插兜儿出了门,临走冲他挥了挥手“以后要是混不下去,就来找我。”
陈廷敬觉得齐庶早晚有这么一天。
另一头的齐庶现在自然没时间跟陈廷敬掰扯这个,他把浅紫色的衬衫从里朝外顺褶子,连带外头的西装一块儿在自己身上拿手服帖了一遍,听着陈廷敬撂话,
“找人去这儿。”
对方给他一张刮花的电子卡,看品相也没少去,上头刮痕很重,陈廷敬拐了个弯儿,声音才从里头飘出来,
“刚从那儿出来,提前接了风,现在去估摸着能见着人。”
苏灿以前酒量不行,醉了人就很闹,所以齐庶找到包间儿开了门,就看见正对门口儿,苏灿正脸仰着脸歪在他自己胳膊上。
从齐庶的角度只看见苏灿从黑兜帽下面露出来的半张脸,轻抿的唇线上面是半截儿好看的鼻峰弧线。
另外他帽子里窜出两截儿不听话的头发,跟人似的炸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