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倏尔安静下来,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有些不明的意味。
不知哪个愣头青御史站了出来,道:“陛下,早有传闻说太后周氏魅惑君心,如此一来,岂不是坐实了此事?只怕传出去陛下圣名有损啊!”
他话音一落,大臣们的脸上都是一副佩服之色,看着他的每一眼都像是最后一眼似的。毕竟劝诫归劝诫,能博个忠心正直的名声固然是好,把陛下的脸都撕破了,只怕是要赔上性命,这就完全没必要了。
你现在是说的舒服了,可待会怕是命都要没了。
李承浚眼睛一片腥红,冷笑道:“你能出此秽语,朕在你心里还有什么圣名?这种虚名,朕不要也罢!”
崔白站出来,躬身道:“陛下!臣愿不要封赏,只愿功过相抵,保太后无虞。”
怀王轻笑一声,他家侄儿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再不站出来,只怕这个皇叔做的也太窝囊,更何况,这些人心心念念的是要弄死他家阿沅。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他站出来,道:“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太后周氏素来恭谨,绝无逾越之心,外戚专权之事绝不会重演。”
王玄冷笑道:“怀王这话说的好生轻巧,你以性命担保,如何担保?若是到时候出了事,让陛下砍了你的头吗?”
怀王丝毫不惧,只直直看着王玄,道:“若出了事,王大人自可来取本王项上人头,本王绝无二话。”
王玄看着怀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差说一句“来来来,我头在这,你来砍”了,他怒气直冲脑门,又不能在朝堂上发作,差点气绝身亡。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半天顺不过气来。怀王连老年人都气,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个小御史像是拿了“人艰不拆”剧本,又有了“九条命”加成似的,他懵懂的眼睛看了看崔白,又看了看怀王,道:“陛下,本来传闻臣是不信的,可崔将军、怀王和陛下都拼了命要保住太后,这太后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御史中丞的曹大人恨不得去捂他的嘴,这个小子是真的嫌自己命长么?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愣头青的下属,简直是和御史台有仇,要以一人之力把整个御史台都拖下水陪葬啊!
他忙跪下,道:“陛下,臣管教属下不严,还请陛下恕罪!”
李承浚懒怠看他,只命人将那小御史拉了出去,杖责三十。他不是分不清谁是真的一心为国,谁又夹杂着个人私利。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专断,他的朝堂之上,不能少了直言的忠臣。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周沅。就算说他独断专行,他也认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周幽王、商纣王的名声是怎么来的,他苦笑着摇摇头,若是为了阿沅,这昏君的名声,他也背的心甘情愿了。
下朝没多久,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便都传到了周沅耳朵里。她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倒也还算平静。只是想到李承浚在朝堂之上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要保住自己的样子,她有些心疼。
他那样一个人,高傲又隐忍,却为了她和朝臣们争得面红耳赤,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她轻轻捻着茶盏的边缘,叹了一口气,也许有她在一日,李承浚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实现他心中的梦想。
周氏,永远都是其他世家拿捏李承浚最好的工具。要保周氏,必然瞻前顾后,没办法彻底扫清世家争权的局面啊。
他要的太平盛世,政治清明,又怎么会来呢?
周沅闭了闭眼睛,看向子衿,道:“着人去请怀王殿下抽空进宫一趟罢,就说哀家有要事相商。”
作者有话要说:王玄:怀王这个坏人,气死老夫了。老夫脑溢血了怎么办!你负责吗?
怀王:本王一向就不是个尊老爱幼的人,王大人别想了,本王只对阿沅负责。
崔白:我舍了功名不要也要保阿沅。
怀王:本王舍了命不要也要保阿沅。
李承浚(冷笑):朕江山都不要了也要保阿沅,用得着你们两个?
周沅:使不得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