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从椅上站起身来,怀里抱着书卷,她揉着有些惺忪双眸,往外殿里去。
身后的两个宫女将摇儿椅收回。
宫女岚儿从苏禾怀里接过书卷,不禁嘟囔几句,“才过了几个月清闲日子,这国公夫人怎又来了。”
苏禾瞥眼身旁的岚儿,问道:“之前她也常来吗。”
岚儿回道:“来呢,可勤了,总想从太子妃您这捞好处,自打您昏迷之后,众人皆以为醒不来后,国公夫人是影子都见不着了。”
苏禾挑眉稍,倒来了些兴趣。
到外殿,初春还是有些冷的,暖炉仍在,不过烧得浅了几分,苏禾便倚靠在榻上。
很快,太监就领着人入了殿中,来者有两人
进门来的国公夫人,身着绛紫衣裳,发髻上嵌着好几玉钗金饰,显得繁重,似乎还格外打扮了一番,贵气到不显,隐约着有些俗气了。
与苏禾记忆的她,似乎少了傲气,也多了些细纹。
在国公夫人身后还跟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她眉目秀雅,玉簪螺髻,莲步微移。
这是苏家四小姐苏绮,是国公夫人所出,苏禾认得她,仅比苏禾大十来天。
由于是幺女,在府里时受宠不得了,苏老太太尤为喜欢她,有什么好东西皆会送一份到苏绮的苑子来,也有些娇惯了性子,时常惹事。
因为苏禾与她年纪相仿,没少替她背锅,苏绮打碎了国公爷看重的青瓷,苏禾也为此在主堂跪了一天一夜。
总之她受罚是理所应当的。
二人见到苏禾,便迎上和气的笑,行了礼,“见过太子妃,一早就听说你醒了,这刚开春总算是得空来看望。”
见国公夫人那亲和的笑,苏禾却下意识轻蹙眉,真没想到她会这般客气对她的一天。
苏禾给二人赐了坐,也让婢女端来点心茶水,以免让人说她这个太子妃招待不周。
这坐下后,那国公夫人一开口就亲热上了:“外面传得风风雨雨的,说道阿禾你伤了头,腿脚也不便,听得为娘是胆战心惊的,愣是放心不下,可这些日子府上老太太病重,我也脱不开身,不然一早就来了。”
苏禾瞧向她,放心不下?这话从谢氏口里说出来可真难得,早年时是恨不得她从国公府消失吧,更是发现苏昱初教她识字后,以不知耻为由将她打得浑身青紫,还是苏昱初赶回府好说歹说,让护住了她。
苏禾一直都记得那日谢氏的模样,鄙夷带着轻蔑,府里的人一口一个狐媚的叫她颇为难听。
那时她不过年仅双六而已。
过去四年的事儿,她忘了,但国公府一众人如何待她的,她记得。
她一个外来人,有时连下人都不如。
苏禾低眸一笑,伸手端起桌上茶水:“阿禾也没想到大夫人会来看望我,有些意外。”
谢氏面色微微尴尬,她倒是一来自称为娘,苏禾生分的唤大夫人,有点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她温和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为娘自然会担心你的,今日带了不少补身子的来。”
“我虽有很多事不记得,但大夫人突然这般和气,我受不住,苏老太太不是病重吗,还是端回去给老太太用吧。”苏禾轻抿茶水,看了眼一旁谢氏提来物饰。
如今她在东宫,这群人便来与她攀亲戚了。
见苏禾反应漠然,一旁的苏绮不免冷哧了一声,也不做言语。
这还得端着东西来讨好这个野种了,苏绮心中自然不满。
还是谢氏耐着性子,道:“老太太也挂记阿禾得紧,这东西她老人家让我带来的,咱不是一家人吗,关怀也是正常的。”
苏禾也不想在听这些好话了,放下茶杯,敞开了说:“大夫人今日好心来看望阿禾为的何事,你就说了吧,阿禾在东宫过得好,也不缺你那点东西。”
见苏禾开了口,谢氏与苏绮相视一眼,谢氏也不藏着掖着了,道:“这不是开春了吗,这礼部放出消息,给太子殿下选嫔妃这事快了,我思来想去,让绮儿来给阿禾你做个伴也是好事。”
听言,苏禾藏于袖中的指尖微攥,瞥向一旁的苏绮,提及这话苏绮作态有些忸怩,太子开春选秀,她怎不知晓?
“礼部在筹备了?”
谢氏笑道:“可不是嘛,别家女子入东宫为侧妃皆不如自家人好,正巧绮儿尚未婚配,到时你在太子吹些枕边风,今后一同服侍太子,相互有个照应。”
相互照应?
苏禾攥紧了手,这…这有什么好照应的,就算是太子要选秀,她也容不得苏家的进来。
苏禾稳稳心绪,道:“选秀是礼部的事,我顶多只是掌掌眼,绮儿姐到时才艺兼备过得了我的眼,不一定过得了太子的眼,什么枕边风,我就算是吹了也没用。”
吹枕边风是吗,那就将苏绮给吹走,吹到没影没边。
不,全都吹到没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