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未时发现裴伽不见的。
午膳后方望舒让厨房备了裴伽喜爱的糕点,等着她午憩醒了之后再吃,交代完便拉着杜嬷嬷去核账了。
等到了时辰让杜嬷嬷去叫醒裴伽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在屋内。
方望舒顿时慌了神,派人寻遍了四周都没有发现她。
恰巧这个时候裴伽的侍女捧着月季花进来了。
杜嬷嬷怕方望舒着急问不清楚,自己上前仔细询问那侍女,侍女也吓住了,结结巴巴地告诉她,裴伽让她去里摘些月季回来簪发,旁的也不知道。
这是有意要支开侍女了,现在府里伺候的下人少,小心些,避开众人出府是非常容易的。
杜嬷嬷心中一动,想着昨日裴伽的举动,思索着打发了侍女下去。
“昨日二娘子会不会听到了我们的话,这会儿出府去了悦园。”杜嬷嬷轻声道。
方望舒一愣,裴伽的性子被她养的直,若有什么疑惑也定是要查清楚的。
正如她们的猜想,裴伽果真去了悦园。
临近夫人的产期,悦园把守得越发严实,最近一个月大大小小的帖子一应都拒了,与夫人交好的褚夫人和韩夫人都十分有眼色的没有过来。
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娘子更不会被他们放进去了。
“你进去通知一声,我是有重要的事情才过来见你家夫人的。”裴伽站在门口急道。
守门的侍卫嗤笑一声:“每个过来的人,都说自己有急事。”
裴伽脸涨得通红:“我……我没有骗你。”
那侍卫有些不耐烦,这还是头一个不听劝的,以前过来拜见他们夫人的人,听他们说不方便,都自觉地回去了,生怕惹人厌烦。
“何事喧哗?”轻风从门内出来。
侍卫行了一礼,将裴伽非要见他们娘子的事情禀报给他。
轻风是知道方望舒与夫人之间关系的,这事儿他无法做主,看了裴伽一眼:“你等着,我进去看看夫人有没有时间见你。”
裴伽松了一口气,对着拦她的侍卫哼了一声。
这会儿阿绥也才午憩完,懒散的坐在悦园中心湖的四角亭里喂鱼食。
听到轻风的话有些意外,转头看他,头上的莲花冠叮叮作响:“她来见我作甚?”
“裴二娘子说有重要的事情。”轻风躬身道。
阿绥把手掌中的鱼食都撒到湖中,拍拍手,接过知语递过来的湿巾子擦了擦:“请她进来吧!”
“娘子。”知语有些不愿意,这裴家这才安分了几个月,怎么又过来打搅她们娘子了。
阿绥笑呵呵的拉着她的手:“别担心,我只是有些好奇她能说什么。”
月份大了,很多事情嬷嬷都不许她做,连她看书久了都说会坏眼睛,她实在是太无聊了。这猛地听到与方望舒相关的人,心底起了兴趣。
知语无奈的看着阿绥。
裴伽跟着侍女后面穿过悦园,来到中心湖。
到底年纪轻,看着悦园掩饰不住的惊奇。
这园子经过阿绥慢慢的改造,变得十分漂亮了,早没了一开始的俗气。
裴伽只觉得四周都是景色,连园子里的假山都别有致趣,说不上那儿好看,但看着就是很舒服和温馨,但又有着难以掩饰的贵气。
带路的侍女在通往湖心的石廊口停住脚步,规矩地站着:“裴二娘子,你直走就可。”
“你不去?”裴伽看了看远处的亭子,问她。
“婢子是末等的侍女,按规矩是不能到我们夫人跟前的。”侍女道。
裴伽看着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心中诧异,这般打扮和规矩做她的贴身侍女都差不多了。
裴伽有些紧张,按照阿娘和嬷嬷的话这位魏候夫人也算她姐姐呢!
捏着手心汗,往亭子走去。
方才看着威风凛凛的侍卫握着腰间别着的刀立在亭子外面,上下扫了她一眼,裴伽心中一抖,腿都有些虚了。
那侍卫旁边还站了好几位侍女。
裴伽咬着唇不愿意丢脸,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走上台阶进入亭子。
一眼就到了坐在美人靠上的轻摇团扇的魏候夫人。
裴伽看着她十分显眼的肚子,她怀孕了啊!
可她还是像她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样漂亮,她从未见过她这么漂亮的夫人!她记得她阿娘生弟弟的时候,是她最不好看的时候。
其实她如今和她阿娘已经长得不是很像了,她阿娘颜色衰褪,而她仿佛是盛开在春日里的芍药花。
她在打量阿绥的同时,阿绥也在看她。
知语轻咳一声。
裴伽清醒过来,咬着唇犹豫的福身:“魏候夫人好。”
“你是有何事?”阿绥敛了目光,精致的黛眉,微微扬起,细声道。
阿绥的声音很软,裴伽听了忍不住收起莽撞的性子,放软语气:“我是过来问你一个问题的。”说完觑了一眼她身旁的侍女。
“直说吧!”阿绥蹙眉,摇摇扇子,这天也太热了。
裴伽以为她不高兴了,也不敢多话,小声试探的问她:“你是不是我阿娘先前的女儿,我的姐姐?”
没想到她问的这般直白,阿绥笑着摇摇头:“不知裴二娘子听得哪里的消息,我是陇西叶家的女儿。”
见她否认,裴伽急了:“可是我阿娘说……”
“令慈说什么了?”阿绥安抚地摸了摸肚子。
裴伽揪着手,不知道该如何回她:“我阿娘说,说,说……反正我就听说你是我阿娘之前的女儿。”
阿绥原先以为她是来帮方望舒讨回她们拿过来的钱财的,现在看来不是呀!
有些不解,她难道过来只是来问一句她和方望舒的关系的?
疑问道:“先不说我不是你母亲的女儿,就算是,那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