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该怎么办?”方望舒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送去的帖子像是沉入了海底,没有了回音。
凑不齐十万两白银的后果她不敢想。
方望舒低语:“好歹我也是她的生身母亲……”
杜嬷嬷黯然的想,这时说起这个已经晚了。
杜嬷嬷眼睛突然一亮:“娘子,您不还有那个东西吗?”
方望舒皱眉:“那又怎么样?”
“那可是姜郎君亲手做的,她让我们还银子,是想拿回属于姜郎君的东西,既然这样那东西对她来说,所含的情谊可是无价的。”杜嬷嬷道。
方望舒攥着手心,抿唇想了想:“去拿来吧!在妆匣第三个抽屉里。”
这是她留着的,姜昂唯一的东西了。
杜嬷嬷小心翼翼打开抽屉,里面有块被红绸包裹着的玉牌。
方望舒沉默着将其拆开,那玉牌正面刻着一个小娃娃,背面刻的是字,上头写着:姜氏陶陶。
姜昂除了沉迷字画外,还喜欢玉雕。
当初阿绥刚生下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姜老夫人害怕取了名,在生死簿上留名字被阎王勾了去,说要等大些了再取名。
所以直到她四岁,身体健康了,姜昂才准备为她取名。
那个时候姜昂身体已经不好了,但还是没日没夜的翻着古籍,选了好多天才选了“陶陶”二字。
君子陶陶,只盼着她这一生快快乐乐的。
有了名字,还说要刻一只玉牌,等到她生辰那日作生辰礼送给她。
结果还未等到女儿生辰,便病逝了。
后来……
“娘子。”
方望舒回过神,把玉牌放到盒子里:“嬷嬷这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了。”杜嬷嬷道,她们如今已走投无路,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只盼着魏候夫人能看着这个玉牌的份上,就此算了。
方望舒叮嘱道:“你小心点,别被府里头的人发现了。”
“婢子省的。”
裴府过节的时候,才会一大家子一起用膳。
夜幕降临,侧厅席面已经摆好,方望舒看着杜嬷嬷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才扶着她的手去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称身子不爽利便不过来了。
大郎君书院开了课,不回来住,二娘子与二郎君又被方望舒送到娘家了,到现在都没有接回来。
所以这宴席上只有裴肃夫妇和裴仪三个人。
冷冷清清的,已然有了破败之相。
裴仪想到这几日花费了许多银钱,自己身上已所剩不多了。
看着低头用膳的方望舒,清了清喉咙:“母亲。”
方望舒心里一咯噔,放下筷子看她。
裴仪娇声道:“母亲手里头可宽裕,我在芙蓉阁看上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实在喜欢。”
方望舒嘴角下沉:“需要多少银子?”
“不多,一百两足够了。”裴仪面上挂着笑。
方望舒眉头皱起,脸色都不好了,一百两银子,果真是大手笔!
“我记得你已经有了一套红宝石的头面了。”
裴仪不高兴了:“那套太小了,再说我正是说亲的年纪,自然需要这些充当门面,若不然走出去岂不是丢父亲的脸面。”
裴肃闻言,觉得她说的在理:“不过一百两,就拿给孩子吧!”
方望舒恨不得当场气晕过去,一对父女,一个不通庶务,一个挥霍无度,根本不知道这一百两对家中来说,算什么!
方望舒沉吸一口气:“郎君,府里最近也没什么进项,这一百两,妾身怕是有些难办!”
“母亲不会是唬我吧!我偌大的裴府一百两怎会拿不出?”裴仪嗤笑一声,心里只觉得她是在糊弄她。
“大娘子不当家,自然是不知道当家的难处,府里从去年开始,就只出不进了。”方望舒道。
她现在苦不堪言,姜家的钱财来路不明,自然不可说出来,平日里由着他们大手大脚的花费,如今倒不好开口了。
裴肃心中不快,也只当她小气,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放下酒盅,开口:“我过会儿让人把一百两送给你,这钱从前院出。”
说完便甩袖离开。
裴仪得意地看了方望舒一眼,也离开了。
她们走了,这侧厅只剩下方望舒一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儿。
杜嬷嬷上前,担忧地看着她:“娘子。”
方望舒冷笑一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这就是她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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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陶陶是《诗经》里头的。
方望舒会永远和这一家子的奇葩捆绑在一起,已经锁死,钥匙丢到长江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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