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缭绕,方望舒面前是一道古质的屋门,四周十分安静,只偶尔有一两声惊鸟声从远处的深山幽谷中传来。
屋门里面突然拍打起来,一道女童的声音响起:“你是我阿娘吗?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方望舒大惊失色:“不,我不是!”
拍打声消失,方望舒还未松口气,屋门蓦地打开,一个不过三尺高的女童冲出来抱住她的腿,是个瘦巴巴的剃了头的小尼姑。
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额间的那颗朱砂痣,小光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苦苦哀求:“阿娘,我好难受啊!你接我回家好不好,求求你了。”
方望舒妄想看清她的面容,却被一道白光刺过眼睛,方望舒大力的推开她,惊慌地往院子外面跑去。
出门前回头偷偷瞥了一眼,那小光头像只破娃娃一样,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脚步顿住,不过只停了一瞬,还是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越往前跑,越不对劲,道路幽深,前面漆黑一片。
画面一转,方望舒又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屋子。
正首端坐着一位锦衣女郎,依旧是除了那颗朱砂痣外不辨其容颜。
女郎开口,空灵的嗓音回荡在屋内:“你丈夫亡故未满三个月,就抛弃幼女,改嫁他人,你不配做个母亲。”
“你好狠的心啊!”
“好狠的心啊!”
……
方望舒猛的惊起,手撑着榻板,大口喘息着,半响又倒回软榻,似乎是习以为常了,只目光无神地看着顶上的帐幔。
“来人!”方望舒无力地喊道。
侍女推门而入:“夫人。”
方望舒哑着嗓子说:“杜嬷嬷回来了吗?”
“还不曾。”侍女回道。
“下去吧!等她回来了,让她直接过来。”方望舒摆手让她退下。
侍女屈膝,应声。
半个时辰后,杜嬷嬷才回来了。
侍女拉着杜嬷嬷的手:“嬷嬷您总算是回来了,夫人在里面等着您呢!”
杜嬷嬷脸色不大好,小声问:“娘子午憩醒了?”
侍女点点头:“娘子似乎又魇着了。”
杜嬷嬷叹声气,赶忙进去了。
方望舒这半个月来,连连梦魇,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杜嬷嬷看着只觉得心中不忍,过会儿把那消息告诉她,哪里受得住。
“嬷嬷可打探到什么了?”方望舒站在窗前,身上只穿着空荡荡的中衣。
杜嬷嬷拿了披风搭在她肩上:“娘子先坐下吧!”
方望舒摇摇头:“直说便是。”
杜嬷嬷深吸一口气:“唯!”
……
“怎么可能呢!”方望舒几乎都站不稳,像失了魂儿一样。
“娘子,千万得要稳住啊!”杜嬷嬷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主持只说去年十月就没有那孩子的踪影了,慈恩寺被封掉后也没有再出现过,并没说魏候夫人就是那个孩子。”
“魏候夫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长安的?”方望舒紧张地问她。
“这个,好像是去年年底。”杜嬷嬷小声说道。
方望舒颤着身子,跌坐在榻上:“去年年底她失踪了,魏候夫人又恰好来了长安,嬷嬷不觉得太巧了吗。”
“娘子,就算真是像我们猜想的一般,又能如何?”
方望舒怔住了,是啊!
世人皆知魏候夫人是叶家的女儿,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若她就是那个孩子,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她又记得多少,就算知道,怕是也不会闹出来,毕竟对她也没有好处啊!”杜嬷嬷的话成功的宽慰了方望舒。
“你说的对。”方望舒艰难的笑了笑。
杜嬷嬷道:“我们还是要寻个机会试探一番,若是……”
“她会不会报复我们,毕竟以她的身份,对付我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方望舒笑容僵在脸上,打断她的话。
杜嬷嬷一愣,没想到她如今如此发问。
不过她是那个孩子必定是恨死了把自己丢弃的母亲,可她这话并不能说出来,她也没有资格责怪方望舒的,自己何曾不是帮凶。
“去收拾几件二娘子和二郎君的衣裳,把他们送到会昌待段时日。”方望舒看着杜嬷嬷,厉声道。
杜嬷嬷犹豫着说道:“也将近年关了,两位小主子离家,郎主和老夫人那边怕是会不高兴。”
“若问起来,就说我母亲来信说想念她们了,不高兴也就这样吧!”这两个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全部的希望了,她绝不会拿她们冒险的。
杜嬷嬷不禁想,如今她能为这两个孩子打算,当初怎么不替那个孩子想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