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绥点点头:“好。”她们已经看了很长时间的驱傩了,虽然热闹,但她耳朵也有些吃不消了。
李寅护着阿绥带着她回到了马车。
行人络绎不绝,马车驾驶得很慢,李寅看着阿绥纠结的小脸,问道:“怎么了?”
阿绥软软地说道:“手黏黏的。”张了张方才拿着糖葫芦的手。
这是手指粘了糖浆了,李寅细看,她嘴角也挂着点点糖浆,像只小花猫似的。
李寅拿着车内小几上的茶壶,里面是清水,空着的手叠起帕子,往上倒了些水。
李寅手指修长最普通的动作,做起来也十分好看,阿绥眼睛看着他的手不由感叹,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李寅顶着小娘子太过灼热的目光凑到她面前,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慢斯条理地擦拭着阿绥的嘴角。
阿绥小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眼睛落在他狭长的凤目上。
李寅的睫毛浓密纤长,不是很卷翘,覆在他的眼睛上,正好掩饰住他黝黑危险的眸色。
阿绥不知怎么了,心潮汹涌,有些不敢看他,紧张的挪开湿漉漉的目光。
阿绥乱蹦的心跳声钻到他耳朵里,李寅薄唇轻轻勾起,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把她的小手展平放到他的大腿上,帕子细细的摩挲。
阿绥猛地收紧手掌:“痒。”声音细微。
李寅也不再逗她,把帕子丢到小几上:“擦好了。”
阿绥偷偷呼出一口气,总算好了。
因着人多,从西市到魏候府所在的胜业坊足足走了有一个时辰,到了邀月楼再过一刻钟城楼便要燃起烟花了。
知语带着人早早的便把邀月楼三楼装饰了一番,宽敞的露台四角点着燎火,中间摆上一张长长的桌案,上面放着除夕夜该食用的椒柏酒,汤中牢丸,五辛盘,胶牙饧……
阿绥头上的幕篱换成了御寒的帽子,帽子上坠着的珍珠随着她的走动摇曳摆晃。
临近子时,站在高高的楼层上,已经可以听到院子里侍女相互贺新春的声音。
突然几道声响,长安城钟鼓齐鸣,城墙上绽放起烟花,华丽多彩,流光四溢,阿绥扶着栏杆遥遥望去,沉浸在这绚烂的繁华里。
李寅慢慢走近:“阿绥,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阿绥回头望去,抿唇一笑:“郎君同乐。”
话音方落,眼中突然落下一滴泪珠。
李寅指腹抚过:“怎么了这是?”
阿绥摇摇头:“我也不知。”她只是心中突然莫名有些难过。
世事无常,几个月前她还是孤身一人凄苦落寞,如今的繁华好似梦一场。
李寅心中柔情万分,将她揽入怀中,手指轻轻搭在她的后脊上,温柔的安抚。
缓过这阵劲儿,阿绥有些害羞,手指在他胸口推了推,李寅依势放开她。
阿绥红着脸,绞尽脑汁的想为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矫情找一番说辞,结果肚子突然咕噜噜响起。
阿绥垂头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不是才喂它吃了一串糖葫芦么!
李寅笑着拉着她走到长案旁,案上的汤食都还用小炉子煨着火。
知语见两人坐回来,舀了两碗鸡汤分别递给他们两人。
阿绥也自暴自弃地端着小碗抿着,眼睛落到一旁的酒壶上。
“娘子是想尝尝这椒柏酒吗?”知语上前侍餐。
椒柏酒除风辟邪,李寅开口道:“喝一小杯无妨。”
知语为阿绥斟了一小杯酒,阿绥端起酒杯没有经验,一口饮下,僵在了那儿。
李寅哭笑不得,忙拿起盘中的柑橘剥开递到她嘴边:“快吃一口。”
椒柏酒辛辣味苦,阿绥整个小脸皱到了一起,张口吞下柑橘,感受到那股子甘甜在嘴中漫开才松开皱着的小脸。
阿绥不敢再轻易尝试旁的没有见过的食物,只乖乖用着她平日里吃过的。
用完膳,李寅便带着阿绥回到寝室。
坐到浴桶里,阿绥面色酡红,心中微热,那杯酒的酒劲儿这才上来了。
李寅先沐浴完靠在凭几上看兵书,她已经进去两刻钟了,净房的房门紧闭,凝神静听,里面的水声仿佛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