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灯火通明,众人恭默守静候着李寅,只听到侧厅轻灵缥缈的乐曲声。
李氏郎君锦衣玉带,形容冷峻,缓缓入内,深邃的眉眼隐隐透着漠然,顺着刀锋般的侧脸轮廓可以看到他微抿着的薄唇,不威自怒。
待李寅在首座左侧第一张桌案后坐定,微微颔首后,众人才安心坐下。
因着李寅的到来,方才热闹喧哗的景象只是昙花一现,席中宾客们屏息凝神,小意观察着李寅,不敢开口,深怕惹怒了这位主儿。
李寅自在的端起案上的酒杯,手腕晃动,杯中的清酒晕出波浪。
“三弟你可要好好尝尝这酒,此乃富平的石冻春,还是下午为兄命人从库里搬出来的。”李寅对面席上的郎君突然开口。
李寅乃燕国公第三子,而他对面的郎君排行第二,名为李宣。
李寅闻言看了眼手中的酒杯,轻笑一声,随后搁到案上:“飒风,开库,差人将烧春抬过来,本候好那一口。”
身后的飒风应声领命出了宴会厅。
李宣笑容滞在面上,腰间挂着的调动库房的府牌像是在打他脸一般,格外灼人,李宣狼狈的低头,将面前的酒杯拿起一饮而尽。
厅内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就这样安静了一盏茶的时辰,外面的门侍的声音再次响起:“国公爷,夫人到。”
宾客们这才像是活过来一般,掩饰不住脸上的轻松,起身迎接。
李寅站着,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嗤笑一声。
燕国公一身紫色锦袍,年过五十身姿依旧挺拔,步伐间威仪显露,国公夫人安喜县主落他半步,雍容华贵,仪态万方,风韵依旧。
燕国公看见李寅,立在一侧,嘴里嘟哝了一声“浑小子”,但和李寅有着七分相像的凤目明显起了笑意。
“坐吧,此乃家宴,不必拘束。”燕国公朗声道。
众人齐声谢过。
燕国公看着众人只是相互交谈着,有些不高兴问道:“怎么不吃酒?”
“三兄说要给我们喝好酒,我们还在等着呢。”
这是府中四郎李宇的声音,李宇年仅十二,还是个少年郎。
燕国公一听,往李寅看去:“阿寅又惦记着我什么好酒了?”
“哪里敢动父亲的那些好酒,不过是剑南的烧春而已。”李寅挑眉回他。
燕国公轻哼一声:“今儿高兴,敞开了库给你们喝。”
众人又是一阵谢过公爷,谢过侯爷的,只有李宣一人恨不得捏碎了酒杯。
话语间,小厮们带着酒过来了,忙给各个桌案摆上。
李寅手持酒杯朝着对面桌案遥遥一敬,不管对面是什么脸色,微仰着头饮下。
散了宴,已经戌时末刻了,李寅陪着国公爷和夫人往正院走去。
“阿寅,这么晚了,就留在府里吧。”安喜县主疼爱的看着而他,温声道。
李寅稍顿,见她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殷切,才开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