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再三确认了场面无误,器物齐全,又去问了主人,笄者,宾客,都好才罢。
到了花朝节这日,百花吐蕊,春光正好。荣府宾客往来,十分热闹。
王夫人与王熙凤在前面招待宾客,今日宴会的主角黛玉正端坐在房中,宝钗,三春并丫头们陪坐左右。
“说起来都是金尊玉贵的女儿家,可与林姐姐比起来,我就是草芥一根。”嬷嬷正给黛玉梳发,这日有特定的发髻,探春凑近笑道。
“好妹妹,浑说什么,你是草芥,我是你姐姐,岂不是大草芥。”黛玉握住探春的手,她其实也紧张的厉害。
“照你这么一说,这岂不是一屋子草。”宝钗看得出黛玉的不安,玩笑道。
察觉到她的安抚,黛玉一笑,碍于身边站着宫里来的嬷嬷,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屋外有鼓声传来,众人心间一颤,复又安静下来,听着外头的动静。
吉时已到,宾客,有司,赞者来到荣国府正堂荣禧堂,贾母请来的太妃,老封君,贾赦贾政请来的同僚门客,再有就是亲戚姻连,贾王史薛都来了人,便是明府的圈子,也请来了不少,多是德高望重之人。
“请笄者。”有司王熙凤高声道。在侧室的黛玉被两个嬷嬷扶着,走到正席。这两个嬷嬷是先前时候太后赐下教导礼仪的,待黛玉出阁再收回。三品以上诰命夫人对于殿前这两人有些印象,落在黛玉脸上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意味。
贾母请的正宾是宋氏,一来宋氏是三品诰命,身份足够尊贵,二来则是因为亲近了,婆婆为儿媳加笄,传出去也是极好听的。
宋氏净手后看着已经长成的姿容出众的窈窕少女,又想起而今在考场之上的长子,心里不免涌起几分金童玉女的欢喜,便是别的不论,端看面貌身段是也及相配的,想着两人站在一处,便觉得赏心悦目。
心下思绪飘远,手上动作却是不乱,宋氏拿起托盘里的梳子,将黛玉头上的童髻拆开,重新梳好,然后分别加笄,簪,凤冠,黛玉身上的衣服也随之更换,如此三次。
三加之礼十分郑重,不仅体现在宾客衣着有规制,黛玉三次加笄的采衣,深衣,大袖礼衣更是繁复非常,其代表的意义也不同,便是配绶,衣服的摆放都十分讲究。叫人感受其礼仪厚重。
黛玉小心的按照嬷嬷教导的礼仪走流程,三加三拜之后,后背已经起了一层汗。贾母从座位上起身面西,宋氏向东念祝辞:“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琬卿甫。”黛玉答:“琬卿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女子许嫁,笄而礼之,称字。说起琬卿,当日贾母去太后处拜见,太后与她提起黛玉取字的事儿。“本宫本想着给县主取一个,奈何你那亲家来的早,本宫还没想好,那哥儿就拿出了一个。琬卿极好,与你那外孙女小名也相合,可见是花了心思取的,既然这两个小的这般好,本宫也不好不纳,便叫琬卿罢。”
贾母虽然遗憾没能得太后赐字,但看太后的态度,她心里就有了成算,便没觉得不好。这日就交给了宋氏来取。
取字之后整个笄礼已经完成了大半,贾母惯常说了几句算是聆训,之后便是奏乐,乐者奏《高山》,《流水》。已算礼成。
黛玉拜谢宾客后回房休息,贾赦,贾政并夫人招待宾客。
……
宋氏从贾府回来,便招来丫头询问明熙的去向。“太太,二爷用过中饭就乘车过去了,约莫再等一会子就该回来了。”丫头回话十分的麻利。
今日恰巧是明煦归家的日子,宋氏担心的不行,很不能亲自去接。听说明熙已经过去了,才稍稍安定下来。将明照叫过来坐在堂屋等消息。往常都是明睐陪着她等,如今睐姐儿也走了,陪着等的人换了一个,等的人多了一个。
而这边,明煦出了考场就见等在门口的长安,明熙在他身后站着,对上自己的眼神,展颜一笑。于是明煦也笑起来,有些不顾仪态的小跑过去,明熙扶着他上了马车,自己随后也钻进来。
“大哥出来的挺早,我本以为还要等一会儿。”明熙将手上的轻裘裹在兄长身上,又递了一个手炉。
“考舍离门口近,我排在前头,便出来的早。”明煦轻笑一声,出了那小旮旯地儿,连空气都清新几分。
“大哥发烧了?”明熙皱眉道,不是风冷,进了马车明煦,面色依旧发红,而指尖冰凉。
“是吗?”明煦只觉得今日有些乏力,只当是闷太久了,出了考场就好了很多,不过明熙这么说,是发烧了也说不定,毕竟考场进去不能穿夹层的衣服,于是穿衣服又要多又不能重,学子们大多都穿的比平日单薄,春寒入骨,明煦能撑到现在才发作,已是好的。
“长安快些。”明熙立即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