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母亲与父亲商议便好,儿子无碍的。”明煦表示他乐见其成,不用特意照顾他的情绪。
“你这孩子”宋氏笑的有些无奈,“说你大度,有些时候又计较的紧,说你小心眼,又有几分疏狂。”
“我何时小心眼计较了?”明煦不认,“林世伯说我这是有古之君子之风。”
“该改叫岳父了。”宋氏一愣,笑道:“说起这个,我少不得为你走一趟宫里,太后她老人家贵人事忙,我得去提醒一下,你媳妇儿的笄礼该是什么章程。”
“辛苦母亲。”
明家这边母子两个说起黛玉的大礼,而今正月过半,贾府也将这事儿提上了议程。年前凤姐就重新接回来了管家权,如今贾母提起这事儿,顿时苦了一张脸。
“太后她老人家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要咱们按县主的规制去办,是半点不顾府上的情况,如今年景不好,只出不进的,哪里来的郡主规制,老太太将这事儿交给我,是要我的命呢。”凤姐听了贾母的话就开始诉苦,说到艰难处竟红了眼眶。
“府上的情况我也知道,这些年你管着这一大家子吃穿用度,各家年节来往,确实辛苦了。”贾母叹了一口气,说:“玉儿她没了爹娘,也无兄弟,我这个做祖母的,不占她便宜,玉儿算起来封了郡主五六年,年食邑八百户,这些也不给她留做嫁妆了,拿去办礼吧,我养她这么些年,如今她该走了,该给办的风风光光的,到了婆家,腰也挺的直。”
贾母计算的好好的,却不想凤姐一脸为难:“老太太,这朝廷发给林妹妹的俸禄,一向都是入了公中的。”既然入了中公,那还分你的我的,都是充了家用的。如今贾母要凤姐儿拿出来,自然是没有的。
“入了中公?难不成还让她一个小姑娘养家不成?”贾母十分意外,府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朝廷发的俸,林妹妹与大老爷,老爷都是一起入的库,老太太没特意吩咐,孙媳也就没特意留出来。”凤姐儿说:“林妹妹是尊贵人儿,又是个有爵位在身的,不像我们这些不事生产的,这些年我这心里不住的念叨,得亏有她这个玲珑人儿,不然我不知道要作难成什么样子。”
凤姐儿知道这事儿是她理亏,又不能供出是王夫人的主意,只好寄希望于老太太体恤她的辛苦。
“你是个能干的,我这些年便也没过问这些事儿,今儿个你跟我仔细说说,府上好些年不添丁进口,左不过是这几口人,怎么就愈发艰难了?”老太太叹了口气,果然没怎么责怪,凤姐儿她是知道的,性子霸道,好弄权了些,但说她贪污徇私,中饱私囊却是没有的。
“老祖宗,咱们没添丁,可也没什么进益,这些年收成不好,靠着祖上留下的基业,经营的不好不坏,可不就是坐吃山空。”凤姐儿憋了一肚子苦水,可算能倒上一倒。“家里的爷们没个一官半职,偏偏女儿家争气,出了个贵妃娘娘,大老爷,老爷两个的俸禄发下来还不够送进去的。”
说起宫里贵妃,贾母没法说什么,他们这些人还能委屈一二,可宫里的娘娘没了银钱,那可是寸步难行。如今底下的小辈还没起来,可就指望这个大孙女了。
“咱们家这些情况,你是最了解不过的,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依我看,咱们府上的底下人多了些,一个人的活计偏偏三个人做,繁赘的很,小丫头们又是懒的,多是白吃饷的。”家生子又生家生子,府上奴仆早就超出份例规制了。
凤姐管家多年,对婆子管事儿们仗着辈分资历偷懒耍滑,白吃白喝很是看不惯,但顾忌她们身后站着的人,也不好施展手段,让人恨极。但她却不会一股脑全说出来,府上最信奉“长辈跟前的人代表的是一份体面,正经的哥儿姐儿也不可直接叱责,报了长辈再断。”的就是贾母,她身边经年的老人儿也是最多的,只能徐徐图之。
“自来大家族里头都是在外头采买人,没有将人发卖出去的,说出去着实不好听。如今留在府上的多是家生子,最是衷心的,不好打发了去。”贾母摇摇头,说:“祖宗说俭以养德,凤姐儿你重新拟了各院的份例,从我这里先来。”
凤姐儿闻言皱眉,欲开口却被贾母打断:“这事儿稍后再议,玉儿的事儿你先操办着,银钱从我这里出,需要多少,直接问鸳鸯拿。我再进宫一趟,拿准了太后娘娘的意思。”
凤姐儿不说话了,她可是对贾母的梯己十分好奇,至今也没能摸出个大概数目来,如今县主规制的笄礼说出就出,不知藏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