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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谷(2 / 2)


盖着破布的屋顶被掀,人型黑龙暴露在大雪之中,感到了刺骨的寒冷。然而他依然躺在那儿,半点都没有起身夺回柴禾的打算。他看着三人的目光甚至有些怜悯——作为一头人型巨龙,自己在逃难中体会了喜怒哀乐,拥有了人性;而这些真正的人类却失去了人性,成为了野兽般的存在。

或许是他的目光刺痛了对方,一个难民踹了他一脚,不屑地道:“熬不过冬天的家伙,轮不到你来同情我们。”

蒂莫西麻木地受了这一脚,也没有起身反击的念头。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并不被他看在眼里

“你们看,那边还插了块木牌!”

“是墓碑吧?难道你们也想拔来烧了?”

“遍地坟墓,都是孤魂野鬼,还要立什么碑?烧了烧了,给爷们取取暖……”

话音未落,说话之人便觉得脚踝一紧,他错愕地低头,只见那个看起来濒死般的黑发少年,竟对自己怒目而视,单手的力量更是强如铁钳,轻轻一拽,便让自己摔了个嘴啃泥!

一同前来的难民们大怒,想要围攻青年,拳打脚踢,却被对方的巨力一一掀翻在地。他们甚至被举过头顶,远远地丢了出去,摔得五脏六腑疼痛不已。

“靠,惹到硬茬了,走走走。”

“柴禾还拿不拿?”

“拿你个头啊,快走!”

在他们的背后,彷如被激怒的小狮子的蒂莫西看着被拆得一干二净的小破屋,失落地低下了头——人类的善意能滋养他,人类的恶意也能伤害他。

他有些万念俱灰地坐在坟边,低声说着“妈妈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并且没有重新搭建一个屋子的打算。他的快乐与活力仿佛被那场火焚尽了,一颗情绪枯竭的心落在胸腔中,空空荡荡的。

他忽然转身抱住了墓碑,带着泣音道:“妈妈,我想你了,真的很想很想你……”

泣不成声的破碎语调,在雪中传开,透着无限的悲伤与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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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沉睡却不断流泪的蒂米,凯文终于做了个决定。他想要在法阵上再动手脚,试着让自己进入蒂米所在的梦境中,将其唤|醒。

原本彼此交错的魔法引,在他的修改下,绕成了首尾相连的一圈。他随即侧躺于法阵中央,用前额抵着蒂米光洁的额头,低柔地道:“让我看看你的梦……”

随后,他温和的嗓音转为坚定:“我会将你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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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蜷缩着躺在坟上的蒂莫西,早已被积雪覆盖。然而他并未就此被冻死,而是进入了自学的冬眠状态。他的心跳减缓,呼吸浅慢,肌肉活动也大幅下降,只维持着生命必须的最低水平。

当他迟钝地闻到一缕芳香时,已经是花开鸟鸣的初春了。他捂着干瘪的肚皮,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依稀记得凯文有想做的事,便放松身体,任由潜意识主|宰。

只见凯文在包袱中摸索片刻,拿出了一个小纸包。蒂莫西慢半拍地想起,凯文的父母曾吵架,父亲打碎了母亲心爱的盆栽,便私下赠送了这包蔷薇花的种子,作为赔礼。

曾经的生活琐事,现在想起恍如隔世,令他百味杂陈。

他一步步挪回坟边,小心翼翼地在周围挖出一溜小坑,种上了蔷薇花的种子。他以额触地,动情地道:“凯文的妈妈喜欢你们,千万要开花哦……”

寄托的哀思化为泪水,再次涌|出眼眶。他从未落这么多的泪,即使与亲身父母离散,他也不曾哭得这般肝肠寸断。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无论是生存还是信教国,他都不感兴趣了。唯有偶尔的神游,会令他遐想凯文之后的际遇。

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神职人员打扮之人。蒂莫西兀然想起,凯文或许就是在瘟疫后遇到了怀特神父,被收养与照料的。他并不知道神父的长相,因此有些好奇地凝神望去。

然而那张熟悉的脸,就这么闯进了自己的视野!

“蒂米!”

“凯、凯??”人型黑龙瞪大了眼。

“我找到你了。”金发碧眼的男人笑着,向衣衫褴褛的黑发少年伸出了手。

那一瞬间,蒂莫西感到灿烂的暖阳遍洒大地,他冻僵的心终究是复苏回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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