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真人每日与书相伴,身边也没有个要陪的人,这些繁琐节日不记得也正常。”
身边也没个要陪的人,李少怀不懂她的意思,“少怀确实,醉心书本了些。”
赵宛如愣看着这个不开窍的木头,脸上带着微笑,“元贞晚上想去赏灯看烟花呢,不知道真人愿不愿意陪同。”
女子多不出户,唯有重大节日能够踏出闺房呼吸片刻外头的空气,因此这次中秋节她们一定不会错过。
外面花花草草这么多,她不信李少怀就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中秋,真的就在屋子里看书不出去,况且就算她不开口,三妹也会找上李少怀的,李少怀出去了,虽有三妹而她又是个道士,可三妹也是笨拙的女子,只会弄巧成拙,皆是又因此染了哪家的胭脂回来就只会生闷气,道士的身份也不能阻挡那些狂蜂浪蝶倾慕,所以她是不放心的。
李少怀不知道赵宛如那些盘算与心思,还以为真的就是寂寞了想找人陪同,“你不嫌弃某不善言辞的话,倒是可以。”
窗外日落西山,不久天就要暗淡下来了,赵宛如轻笑他,“真人与我相处多日,几时见我嫌弃过?”
李少怀摸了摸头憨笑着,“好像是...”女子既能将自己贴身的袍子赠与她御寒过夜,又在途中屡次关怀她,说嫌弃,便只有李少怀自以为吧。
“况且我阿爹尊道,常召...找东京城道观内的真人们问道。”赵宛如说的话,是对道士的抬举,也是对李少怀的身份认可,间接的言了一些其他的意思。
可李少怀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况且她不是讲给李少怀听的。她是给自己宽慰的话。
上一世,官家虽尊道,可也不愿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清寒的道士,不得已她才让李少怀以科举入仕。
“那少怀先去收拾一下,换件衣裳?”李少怀看了看自己朴素的道袍,想到了自己除了道袍还有那么一身常服。
赵宛如将眼睛一横,先前的笑容不复存在。
直勾勾的凝着李少怀,心中猜疑自语道,你还想换衣服?想勾搭年轻姑娘不成?于是开口厉声道:“不行!”
脸色变得快,回绝的也快,李少怀心震,僵在那儿不敢动。
赵宛如看她这般,才意识到自己口直心快,当下心中一急,又将笑脸印上,“我是说,真人若换了便服,恐怕会引起旁人的误会。”
李少怀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有道理,自己身为道士倒不打紧,但是元贞还是个待嫁的闺中女子。
未起疑心,“哦,那好,我简单收拾一下就陪同你去。”
赵宛如笑着点头,“好,我在楼下清溪间等你用晚膳。”
“嗯。”
李少怀走后,赵宛如盯着他的背影,轻呼了一口气。刚刚有些冲动了,上一世她未曾故意找机会与李少怀相处,反倒是李少怀经不住她一开始的撩拨一路粘着她。
虽是粘着,可赵宛如大病,她用自己的血做药引救赵宛如的性命,赵宛如遭奸人所害,都是这个傻子不顾一切陪在自己身旁。
到头来,李少怀获得的只是她的无情与抛弃。
上一世,她们没有去过东京城以南的唐州,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她要将李少怀看得紧紧得。
“姑娘,张庆在门口问晚膳想吃什么?”小柔走近轻声道。
“不要太辣的,太甜,其他都随意,上些唐州特色。清淡一些,不要肉。”
小柔依稀记着,听着赵宛如说完一串后疑惑道:“甜的也不要吗?肉也...”
“对,清淡的素食就好。”
小柔愣住,皱着眉头,“可姑娘您不是一向喜甜食吗,而且今儿是中秋,道士都吃肉呢,况且三姑娘她已还俗…”
赵宛如瞪了小柔一眼,琥珀色的眸子瞪得她下意识的闭了嘴,“小柔这就去吩咐。”
她当然不会告诉小柔,这都是李少怀的喜好,不饮酒,不吃肉,不近女色。
楼下的雅间内,只有赵宛如坐着,其他人都是站在墙边上候着,一桌的素菜,都是换着花样做的,赵宛如看了张庆一眼,张庆撇下了头。
是个有心人,应该好好在栽培。
道士分出家与不出家,而李少怀自幼是出家的,不婚娶,奉斋戒。
出家人的身份,让许多女子望而却步,也让赵宛如宽心了不少。
但是既能出家,也能还俗,前世官家下诏赐婚,李少怀不得不脱了道袍成为大宋三公主的驸马。
只是大婚当夜..
“阿姐!”
正当她想的出神时,赵静姝进来了,她没有察觉,一声唤将她从沉思中惊醒,深邃的眸子望着赵静姝。
如花般的人儿,便就是当今官家的淑妃杨氏的容貌也是不如她三妹的。
三妹性纯真,不予人争比,也不喜争权夺势,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呢?当初官家彻查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结果,最后迁怒于驸马,将其贬到了塞外,一贬再贬。直到官家病危时求道,长春观的真人求情官家才将李少怀从塞外边境的一个小县调到了汾州做知州。
至今赵宛如也想不通,她阻止不了赵静姝喜欢李少怀,但是赵静姝懂得进退,不会死缠烂打,她们之间也就未有过芥蒂,虽不是同母所生,但是胜似同胞姐妹。
况且上一世,李少怀在入仕遭自己抛弃被人构陷之时,是赵静姝拼死救了她,不惜以牺牲自己的贞洁名声向爹爹请旨赐婚,让李少怀入皇家以驸马的身份逃过一劫。
“阿姐,你这是怎么了?”赵静姝隐约间看见了赵宛如眸色的变化,仿佛是一种对眼前人的怜惜。
赵宛如摇着头。
“是少怀,来得不凑巧吗?”李少怀站在门口呆望着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