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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君知否(2 / 2)


赵宛如知道,上一世三妹因这一个字而退缩,只因赵静姝是官家最宠爱的女儿,只因李少怀心里只有赵宛如。但是三妹是真心喜欢李少怀,以至于大婚前一日她知道了李少怀女儿身后仍旧无悔。

“以师兄的性子,定然不喜功名利禄,以官家的尊严,定然不会让阿姐堂堂一个公主嫁给一个道士。”

“哦,是吗?”赵宛如亮着眼睛。

随后嘴角一抹浅笑,意味深长道:“官家是不会允我嫁给寒门道士,可李少怀,她不是。”

大宋的门第,压垮了多少有情人。

赵静姝听不懂阿姐的话,可从字面意思来看,似乎阿姐很了解李少怀。

“张庆!”赵宛如轻唤一声。

马车被叫了停,于是队伍也停下了。

李少怀骑马靠近,踩着马镫下了马,“这才走了半日,为何就...”

张庆端来了一婉消暑的汤,碗是玉做的碗,他刚刚分明看见是这个人从那女子手里接过的。

“我家娘子赏你的消暑汤,江南长夏湿热,看你衣衫都湿了,是念及你才停下的。”

张庆翻着白眼将汤递给李少怀,他不喜欢这些自以为是的道士,尤其是他这样年轻好看的又自诩清高的道士,谁又知道这样的皮囊下披着道袍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确实也有些口干舌燥,虽张庆不待见她,可她也依然是温和的答着谢,“如此,还请官人替我谢谢娘子了。”

张庆走后,李少怀端着手中的汤,眉毛轻轻隆起,白玉碗,红豆汤。

意欲是什么呢,李少怀心中复杂,红豆汤入口,微甜。

便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于是浅笑,“原来相思,是甜的。”

“相思是甜的,只因是在情浓时,短暂分别又重聚,甜而不腻,真人可曾听过,小别胜新婚?”赵宛如脚步轻盈,以至于李少怀喝完一碗汤都未察觉。

李少怀眸子微动,看着红汤尽,空空的碗底露出了一个君字,摇摇头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碗小小的汤,一颗小小的红豆,李少怀似懂非懂,“贫道是出家人,不问世间情,故而未曾。”

她心中踌躇,将碗伸手送出,欲送还,递到身前的碗让赵宛如微微一愣,“真人还说顾及女子,便就是如此?”

说及此,李少怀脸有些滚烫的将碗收回了,“是少怀唐突了,这边去洗净送还。”

“不必了,”她坏笑,“小柔。”

“姑娘。”贴身的婢子从人堆处起身过来,“将碗取了,洗净送与先生。”

“哎,这玉碗贵重我不能...”

“怕什么,又不是送香囊与你,这碗,我家中多的是呢。”她笑着这人的木讷。

但是小柔是震惊着的,看着那碗,上好的羊脂玉,官家在她及笄之年所赐,是出自汝州窑大师手笔,天下只此一碗。

官家因疼爱公主,想来及笄便要开府不能在大内常伴他了,一同用膳的时间便更少了于是才赐了此碗。

而至今也没有舍得让公主开府离开大内。

“贫道至今还不知道姑娘你的...”

“道长随了我家姑娘这么多日,都不会开口问问其他小厮,或者问问我的吗,这般直接问人,好没...”

“小柔!”

赵宛如厉声,丫头便嘟着嘴,“本来就是嘛。”

“这丫头平日里被我宠坏了,真人勿要见怪。”

李少怀轻摇头,“本就是少怀的不是,不怪姑娘。”

“真人将碗倒过来看看。”

李少怀听着她的话将碗倒过来,碗的低端刻着元贞二字,“元贞?”

赵宛如点点头,元贞是她的小字,就算是大内也极少人知道,只有爹娘这般喊她。

“不知娘子你,家出何处?”

果然赵静姝什么都没有告诉李少怀,“许国公是妾的伯父。”

“吕公吕蒙正?”李少怀眨着倾慕的眼神,“大内的大相公内,少怀唯独敬仰吕公,吕公宽厚正直,礼贤下士,太宗遇之幸也。”

“真人人不在东京,却对东京朝官了如指掌,我与阿妹皆是庶出,且只是旁支,也只是沾了些光罢了。”

大宋嫡庶看得重她是知道的,庶子要想出人头地,唯有苦读求取功名。

“吕公家教甚严,教子有方,嫡庶弟兄手足皆等同对待,家中才子甚多,少怀所识官家初年中进士的吕简夷。”

吕简夷现在在滨州任知州,李少曾游历过滨州,而吕简夷好结交名士,认识也不奇怪。

况且赵宛如如今或许比李少怀更要清楚她。

“原来你认得兄长?”

“兄长?”

许国公曾教授过幼年的赵宛如,那时候吕简夷刚中进士,陪同着左右,私下就兄妹结交了。赵宛如心想,她可没有骗阿怀。

许国公是太子太师,是爹爹的老师,亦也算师友,唤一声伯父也不为过吧。

“真人这么急着去东京,又不是赶考,究竟是为何?”

说是赴约,然则李少怀知道这爽约的人不是他李少怀,如今大内忙的不可开交,哪里抽的出时间,前阵子信里都道了可能要等到冬日。

“是师姐,写信催促我,说她在东京无聊。”

赵宛如心声不悦,哪里是刚刚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少怀,将她吓得够呛,“若是我说,我身体不适,不宜乘快马,又或者是我并不想这么快回东京,真人是否就要弃我们独自走了?”

女子逼人的话连连说出,让李少怀忙的摇头,“不是...”

“嗯?”

李少怀接触的女子不少,长春观就是满观的坤道,但是像赵宛如这般让她无法抗拒的女子是不曾有的。

这个女子总有独特之处,暗地里吸引着她,明知道她给自己下套,可是她还是心甘情愿的入套。

对此她不明白自己心中到底想的什么,而这女子又在想什么。

眸子里淡淡的琥珀色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潭水,有时平静无波澜,有时候又暗潮涌动而汹涌,总之她看不透,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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